金庸凭借武侠小说与社论的写作,不断自我拯救也不断自我实现,并最终走向成功。金庸对武侠小说本体、创作、鉴赏的清醒认识及成功实践,使其小说成为武侠小说集大成者。引人入胜的情节、丰富多样的爱情、充满想象的武功、诙谐幽默的趣味以及走向成功的人生无疑是金庸小说吸引读者的重要娱乐元素。无论是华山派、人物、武功的塑造刻画还是“华山论剑”武林赛事描写与“笑傲江湖”文化精神的宣扬,都体现出金庸选择“华山”的刻意及其对华山地域文化的尊重。金庸小说的改编难度、不同理解者的理解、影视创作者的大幅度改动以及影视技术的不断发展等原因,使金庸影视剧作版本虽然众多却鲜有公认的满意之作。深厚的侠文化底蕴、武侠小说自身的创新传统、现实文化需要等文化生态,必然使以金庸小说为代表的武侠小说在当代继续生存并发展。
我对武侠小说的阅读,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正读大学,每年寒暑假回家,都会看到弟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一些武侠小说作品,闲来无事,就阅读一番。90年代初,所在学校有两位教师在校内开了一个书屋,出租各类小说给学生看,其中,武侠小说摆满了几个书架。因与两位教师交好,书屋离宿舍也很近,所以在教学、工作之余,时常到书屋免费借阅武侠小说。书屋开的时间虽然不长,大概二三年时间,但我已将书屋的武侠小说作品基本看完。结婚初期,妻子当时还在邻县一个乡镇中学教书,有时工作忙,周末或假期回不来,我到她那里去时,尽管带有专业书籍,然而也时常会到镇上的出租书屋租武侠小说作品看,而且常常是一部全三册或全四册的作品,一两天就看完,因此甚至对所带专业书籍一页都未翻看,怎样带去再怎样带回。2001年春节回家,偶然看到弟弟买的几本《今古传奇·武侠版》,于是,它们就又成了我的读物。弟弟喜欢买书,对武侠小说也情有独钟,《今古传奇·武侠版》几乎每期都买。也因此,在那几年里,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不断更新的《今古传奇·武侠版》,如果因为时间紧而没有看完,就干脆将其带走。十几年里断断续续的阅读,金庸、梁羽生、古龙、柳残阳、卧龙生、萧逸等新派武侠小说作家的作品看了很多,清代、民国时期的武侠小说作品也有所涉猎,而在《今古传奇·武侠版》上,则阅读了小段、凤歌、步非烟、沧月等大陆新生代武侠小说作家的不少作品。所阅读的武侠小说虽然不少,但阅读最多、印象最深的还是金庸小说,很多作品如《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笑傲江湖》《天龙八部》《鹿鼎记》等都阅读过数遍,而且每次阅读都比较细致,并不是随手翻翻。
冯其庸在谈及阅读金庸小说的过程时描述说:“我每读金庸小说,只要一开卷,就无法释手,经常是上午上完了课,下午就开始读金庸的小说,往往到晚饭时,匆匆吃完,仍继续读,通宵达旦,直到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才不得已暂停。如早饭后无事,则稍稍闭目偃卧一会,又继续读下去,直至终卷而止。”严家炎也说:“读金庸的许多作品,我们都有一种相同的经验:拿起来就放不下,总想一口气看完,有时简直到了废寝忘食、通宵达旦、欲罢不能的地步。”回想我阅读金庸小说的过程,也是如此,只要开始阅读,手不释卷、通宵达旦就是常事。不过,尽管如此沉溺于金庸小说,然而,当时却没有考虑过要在学术层面对其进行研究,而仅仅是将其作为闲暇时的一种娱乐读物。如果说,学生时期因为缺乏学术意识和学术能力而使感性阅读没有上升到学术研究的层面是正常的,那么,工作之后闲暇时的继续阅读依然没有引起学术方面的思考,则未免显得不太正常。其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比如,求学期间所了解、掌握并形成的文学观念是比较正统的,充分认可了所谓严肃文学、精英文学的文学意义,而对武侠小说这一文类的文学意义则缺乏认识,所以即使在金庸小说阅读上花费过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获得了比较强烈的感受和愉悦,却只是把阅读作为消遣、娱乐的过程,不能从文学意义上思考金庸小说,或者,即便对金庸小说的文学意义有所认识,但因为与已经形成的文学观念有违而不能加以正视;我当时并非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所在学校又地处秦巴山,信息比较闭塞,学术交流活动缺乏,所以对主要发生在90年代的大陆学术界掀起的“重写文学史”运动以及对金庸小说的经典化运动虽有所了解但缺乏广泛和深入的认识;我当时还比较年轻,学术研究尚处在摸索阶段,既缺乏学术经验也缺乏学术自信,更没有确立明确的研究方向,如此等等。
徐渊(1965-)贵州印江人。陕西理工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尤其着力于金庸小说与武侠文学研究。在《当代文坛》《甘肃社会科学》《湖北社会科学》《社会科学家》等刊物上发表论文40余篇。出版《汉中婚俗文化》(合著)和教材《文学类专业阅读书目导读》(副主编)。
序言
第一章 写作与金庸的自我拯救和实现
一 写作与金庸的自我拯救
二 写作与金庸的自我实现
三 武侠小说的两次修订与金庸的自我实现
第二章 金庸的武侠小说观
一 金庸的武侠小说本体观
二 金庸的武侠小说创作观
三 金庸的武侠小说鉴赏观
第三章 金庸小说中的娱乐元素
一 引人入胜的情节
二 丰富多样的爱情
三 充满想象的武功
四 诙谐幽默的趣味
五 走向成功的人生
第四章 金庸小说中的华山
一 华山地理
二 华山派
三 华山人物
四 华山武功
五 华山论剑
六 笑傲江湖
第五章 金庸小说的影视化
一 金庸小说影视化的原因
二 毁多誉少的金庸影视剧
三 金庸小说影视改编应注意的几个问题
第六章 武侠小说的文化生态
一 武侠小说的文化正生态
二 武侠小说的文化负生态
附录一 走向创新的模仿:《雪山飞狐》与《罗生门》之比较
附录二 当代大学生的金庸小说阅读情况与侠义精神
——关于“金庸小说与侠义精神”调查的分析报告
参考文献
后记
《金庸与武侠小说研究》:
金庸从1955年至1972年的18年间创作了15部武侠小说,其后又两次进行认真细致的修改,但从未以著书立说或专门的文章形式对武侠小说这一文学类型本身作直接而系统的理论阐述。实际上,金庸对于武侠小说是有他自己比较清醒的认识和思考的。这主要见于第一次修订后出版发行时的一些作品后记,不同版本、不同出版社出版时的序言,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各种访谈录或座谈记录,以及金庸应邀前往某地演讲后与现场观众的互动问答等。陈平原先生曾主要根据《金庸访问记》《长风万里撼江湖》《文人论武》和《掩映多姿,跌宕风流的金庸世界》等几则流传广泛的访谈录,把金庸对于武侠小说的基本看法概括为:“第一,武侠小说是一种娱乐性读物,迄今为止没有什么重大价值的作品出现;第二,类型的高低与作品的好坏没有必然联系,武侠小说也和其他文学作品一样,有好也有坏;第三,若是有几个大才子出来,将本来很粗糙的形式打磨加工,武侠小说的地位也可以迅速提高;第四,作为个体的武侠小说家,‘我希望它可以多少有一点人生哲理或个人的思想,通过小说可以表现一些自己对社会的看法’。”并评价说:“如此立说,进退有据,不卑不亢,能为各方人士所接受,可也并非纯粹的外交辞令,其中确实包含着金庸对武侠小说的定位。”因为陈平原先生所撰之文并非是就该问题进行论述,所以概括比较简单,还不足以充分显示金庸对武侠小说的认识。而其他一些研究者在研究金庸小说或武侠小说时,虽然对金庸的言论有一定的引用,但都是在论述某些具体问题时把金庸表达的与所论述问题相关的言论作为论据使用,并未立足于金庸的武侠小说认识本身,将散见于后记、序言、访谈录、座谈录、互动问答之中的金庸关于武侠小说的认识进行比较系统的梳理和归纳。因而金庸关于武侠小说的认识至今并未得到比较清晰而完整地呈现。实际上,由于金庸是比较公认的古今武侠小说家第一人,梳理、归纳其关于武侠小说的认识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对研究金庸小说本身有重大意义,而且有助于武侠小说的理论建设。
散见于后记、序言、访谈录、座谈录、互动问答之中的金庸关于武侠小说的言论,虽然庞杂而琐碎,同时由于是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进行的访谈、座谈和问答,限于特定语境下的问题和思维,一方面,言论并不集中、连贯而逻辑清晰地将某一认识一次性表达清楚、完整;另一方面,少数言论也有相互矛盾之嫌,但通过梳理、归纳,就整体而观,大致可以看到金庸的武侠小说认识主要包括本体观、创作观以及与本体观和创作观相适应的鉴赏观三个方面。其中,本体观主要包括武侠小说是一种形式传统化、本质情感化、功能娱乐化的文学类型,它与其他小说类型是平等的;创作观主要是以人物为核心并写出人物的性格、情节跌宕起伏且与人物性格相适应、设定历史背景以求真实感、武功源于想象以增神奇性、语言追求白话表现以符合形式和内容的需要并更好地接近读者以及力求不断创新;鉴赏观主要是不以类型论成败,而应以娱乐性、情感性、人物塑造、人生思考以及传播正确的价值观念为评价标准。金庸能全面提升武侠小说这一传统小说形式的品格和地位,拥有数以亿计的海内外读者,成为武侠小说创作第一人,都源于具有这样的认识及其在创作中的成功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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