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镇地处川鄂交界的山区,镇上有柳氏、肖氏两户大姓。柳至清是沧浪镇一位私塾先生,就读过私立大学,亲历了国家的内忧外患,*后为了道义二字,从容赴死!
柳至清的曾孙柳小瑜,受父亲柳绍春临终之托,续修家谱。因为这个机缘,她开始了对家族记忆的寻访……
小说以柳小瑜的寻访为主线,讲述了沧浪镇柳家历经七十年的风雨沧桑。
《陌上桑》,一部以家族史方式写成的心灵史,一段以河流之名承载的个人记忆。
2009年年底时,东北的一家报纸让我给读者推荐两本书,我推荐的第一本书是周汝昌的《谁知脂砚是湘云》,推荐的第二本书是冀丹丹的《益生堂》。
我对《益生堂》的推荐语是:对于文学书来说、对于我来说,一本书好还是不好,我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能看进去的就是好书,看不进去的就不好。冀丹丹女士的《益生堂》这本书,我一拿起来就看进去了,一直到看完,也没有那种不想往下看的感觉。我认为《益生堂》这是本好书。
《陌上桑》是冀丹丹的第二本书,也是以家族的形式来叙写那段历史。冀丹丹的书有看头。
——曹乃谦
田陌,原名冀丹丹。湖北省十堰市竹山县人。十堰市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毕业。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1983年,发表短篇小说《静静的石板街》。2005年,以家族历史为素材,发表*一部长篇小说《益生堂》。《陌上桑》是她的第二部长篇小说。现居武汉,自由作家。
序 言 …001
第一章 柳至清…003
第二章 柳至诚…079
第三章 柳绍萍…169
第四章 柳绍强…236
第五章 柳兆秀…297
第六章 河 流…385
《陌上桑》:
3柳兆文在大学学的是畜牧专业,毕业分在栗市林业局。一九八三年,又从林业局调到建设局,在建设局当了十年副局长,干到退休,还是个副局长。妻子张安霞,在栗市人事局当科长。两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柳绍强,在栗市统计局任局长。女儿柳绍蕾,在美国成了家,做了美国公民。柳绍强的儿子叫睿琪,大学毕业留在上海,是一家合资公司的白领。
张安霞退下来,依旧跟柳兆文住在建设局的家属院里。自从住房变成商品,各单位的家属院,就成了昨日黄花。住在家属院里没搬走的,多是些年岁大的退休老人和一些来路不明的寻租人。那些年轻有为的公务员,大多在外面买了房,置了业,不再指望单位的房子了。
拜访之前,小瑜先打了电话,柳兆文跟妻子张安霞在家等她。小瑜上到二楼,在楼梯拐角处,碰见一男一女,说笑着从楼上下来。女人两手撑在男人肩上,男人反手兜住女人屁股。看见小瑜,男人慌忙收了手。女人却不避讳,依然倚在男人肩上。楼道不宽,一上一下错身而过时,小瑜闻见女人身上,有股劣质香水味儿。看装扮,两人是在这儿租房子住的。
小瑜身后,跟上来一位老太太,手里拎着两只布口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些啥。小瑜听见老太太骂:“骚货!”这是句很重的话,老太太的声音不低,显然是想让听的人听见。只是听的人没作反应,顾自下楼去了。
小瑜上到四楼,开门的是燕子。这是张安霞请的保姆,初中毕业,上不起高中,出来做家政。燕子长得水灵清秀,做事也利落。小瑜进屋,燕子又是拿拖鞋,又是泡茶,脸上带着笑,只是不说话。
张安霞看见小瑜进屋,依旧在沙发上坐着,没有起身。她身上穿了件薄羊绒开衫,里头衬着印花的真丝上衣,底下是一条青色裤子。柳兆文上身是件T恤,下身是条运动裤,颜色洗得泛白了,倒是干净。
因为是绍春过世第一次上门,小瑜跟柳兆文讲了一些丧事细节。张安霞在一旁听完,不咸不淡道:“钱多有啥用?两眼一闭,半个子儿都带不走。”柳兆文怕小瑜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赶紧在一旁打岔,“绍春住院,还给我打过电话,哪想到这么快……”张安霞说:“绍强那天,把车子都预备好了,说是要去。哪晓得省的通知开会,要求一把手必须参加,他就去不成了。你二爷倒是想去。我怕他岁数大了,受不得刺激,硬是拽到,没放他走。”小瑜听母亲说过,爷爷柳兆信走背运时,跟柳兆文一家,断过来往。柳兆信摘帽以后,两家才又开始慢慢走动。绍春做生意,常在外前跑。每次路过栗市,都要到柳兆文那儿坐坐,逢年过节,还会有些酬酢。柳兆信去世,柳兆文专程回来为他送葬,柳绍强和张安霞也都来了。两家人,像泾水渭水,先在各自的河道流着,慢慢汇在一处了,还是看得出分界在哪儿。
张安霞问:“你爸过世,兆秀也没回来吧?”小瑜说:“姑奶年岁大了,回来一趟,不容易。”张安霞看了柳兆文一眼,“你姑奶虽说是大的,比起两个弟弟,可是健旺多了。”小瑜正要答话,柳绍强的司机敲门进来,说是来送柳兆文的二代身份证。司机站在门口,把东西递给张安霞,匆匆又走了。
小瑜问:“二叔他们常回来吧?”张安霞说:“哪有时间回?总是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吃饭,他们才回一趟。睿琪毕业,分到上海,更是难得见面。你妈福气多好,两个女子,两件小棉袄,这件穿不上,还有那件,横竖冻不到。我呢,就一个绍蕾,还早早跑到国外去了。”小瑜听出张安霞话里的客套,笑着回道:“我爸可不像你这么想,他巴不得我跟小玫,都是儿子才好。”张安霞笑得眯着两只眼睛,“绍春钱多,自然巴望有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往屋里一指,“哪像我们,退下来,就这套福利房,绍强不要,绍蕾更不消说。睿琪在上海,一个月八九千,也看不上这寒窑。”说到上海,想起小玫。“听睿琪说,小玫的婆家,也在浦东,房子大不大?”小瑜说:“我没去过。
”柳兆文在一旁坐着,半天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张安霞上卫生间了,才瞅个空问小瑜:“你说找我有事。啥事?”小瑜从手袋里拿出家谱,双手捧着,递给柳兆文,“我爸临走,提到这本家谱……”柳兆文接过家谱,找燕子要来花镜,“原来在你手上?我还是接谱那年,见过一回,后来再没见过。”小瑜头一回听说接谱,禁不住好奇。“接谱?那是咋回事儿?”柳兆文说:“那可是族的大事,哪个都含糊不得。到了接谱那天,族的不管老少,只要是男丁,都得在屋的洗澡,换衣裳,穿得干干净净儿,到祠堂集合。那些年,不管你是在外头跑生意的,还是站码头、打短工的,都得在这一天撵回来。族长等人都到齐了,就把修谱经过说一遍,再由修谱先生念个序言。序言念完了,各家派一人出来领谱,领完谱,就是吃坟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