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著名翻译家董乐山在翻译之余所作的文字,有翻译过程中的趣事,还有对个别英文单词在翻译过来后的分析对比等.
小,却不应漫不经心;普及,也不应迎合浅薄。名家文化小丛书所选作者的叙述文字大多具有叙述明畅、生动、有趣的特点,摘取各家精粹,尽可能让读者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从文化名家的娓娓叙述中获取某一具体主题的知识。
二十多年来,文化热潮此起彼伏,历久不衰。热潮之中,相关话题以及论述方式,范围日渐宽泛,颇有朝着两极方向拼命拉开距离之势。或趋向宏大、笼统,以玄妙、空泛、繁复方式进行阐述;或趋向琐碎、细微,以新奇、通俗甚至低俗吸引眼球。各类文化图书,应运而生,成了出版界的宠儿,其中利弊优劣,很难界定,好在真正热爱文化、有文化情结的读者,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选择权,由此,文化也就有可能真的热闹起来了。
2009年春天,大象出版社社长耿相新先生向我提议,是否可以策划一套小丛书,侧重于普及,以小、以精取胜,尽可能让读者在不太长的时间里,文化名家的娓娓叙述中,获取某一具体主题的知识。
很好的建议,我当即辅助落实,这就是“名家文化小丛书”的由来。
所谓“名家”,即各领域、各学科的成就卓著者。他们各有所专,各有所长,厚积薄发中时有精粹之作。启动之初,作者人选侧重于人文学科,以后将其向其他学科延伸。
所谓“文化”,即广涉文化不同主题,尽量突出具体、明确和小角度切入的特点,使每种书的话题不至于空泛、玄妙。所选作者的叙述文字,也大多具有叙述明畅、生动、有趣的特点,以适应读者轻松阅读的需要。
所谓“小丛书”,即在每种书的话题“小”之外,字数以三万至五万字为宜,属于真正的“小书”。这一规模的图书,既便于阅读,也便于携带。舍此,恐怕也就失去“名家文化小丛书”所追求的普及目标。
小,却不应漫不经心;普及,也不应迎合浅薄。
辛弃疾有词云:一丘一壑也风流。于是,且借此套小丛书,一一呈现各位名家的文化风流。
写于2009年6月8日,北京,雷电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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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乐山(1924-1999),浙江宁波人,我国著名学者、翻译家。1946年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长期从事新闻翻译和英语教学工作。主要著作有《译余废墨》、《文化的休闲》、《文化的误读》、《边缘人语》等,译作有《西行漫记》、《第三帝国的兴亡》(与人合译并校订)、《苏格拉底的审判》、《西方人文主义传统》、《奥威尔文集》、《巴黎烧了吗?》等,编著有《英汉美国社会知识辞典》等。
《译余废墨》解题
文字狱与捉巫案
凯撒和剖腹生产
马可·波罗和面条
从罗斯福的“新政”说起
“何不食肉糜”在西方
衣衫认人
夏娃与女娲
一名之立,旬月踌躇
“总统英语”
文化断层与错位
超级市场与自选商场
上城与下城
直译与CHINGLISH
“主义”何其多
数字商标
从希腊合唱队到歌舞女郎
“这才是真货!”
外国洋泾浜
米兰达警告
译名混乱何时休?
垮掉一代与痞子文学
红灯区的来历
私家侦探的别名
MAFIA不是黑手党
汉堡包和汉堡牛排
学些中国近代史知识
新权威主义还是新威权主义?
人文主义与人道主义
应召女郎的演变
三明治发明人另一说
并不是什么新东西
新语录
教父、教母、神父、嬷嬷
OK的用法示范
OK与外来语
时报广场上的大马戏班演出
来自西部片的新隐喻
《时代》、《时报》和“时报广场”
民族,种族,族裔?
“盖世太保”与“克格勃”
tc大西洋彼岸”与“大西洋电话”
二战旧“话”重提
历史的见证人
迷思弗晰
何谓“政治上正确”
外来语的两化
外来语汲取三阶段
陪读英语
为什么说是“非高加索人种”
惟陈言之务去
“修正主义”辨微
从“持不同政见者”谈起
——译余漫笔
爆炸与泛滥
阿O的革命
“主义”薪解
以不变应万变的“民族”
活到老学到老
翻译续书热
“隔都”还是“隔土”?
积习难改译地名
人名的借喻
洋泾浜与拉丁化
“克里斯马”说
英特来客巧
日新月异的美语新词
冷战旧“话”重提
黄色、蓝色及其他
穆斯林不能叫“穆族”
从“白种人的负担”到“天定的命运”
《西滢闲话》续貂
重译《圣经》
西方人文主义与中国人文精神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文字狱和捉巫案
有一阵,全国报刊上不少关于中国历代文字狱的文章。中国有文字狱,无独有偶,西方有宗教法庭和捉巫案差可比拟,只是好像还没有人写过这方面文章。要不然,除了“以古讽今”以外,有人又可以拿出一根“以洋讽中”的大棍子的。
文章未见有人做,戏却是有人演的,那就是北京青年艺术剧院今春从上海请了老戏剧家黄佐临来导演的《伽利略》。伽利略的天文学发现,证实了哥白尼的太阳系学说,但是在中世纪的宗教法庭的迫害下,不得不公开宣布放弃地球绕着太阳转的信念。这部戏是德国近代戏剧家布莱希特的作品,写的虽是中世纪的事,在当今仍有现实社会意义。名导演黄佐临是中国唯一的布莱希特专家,他演出的本子是根据当年英国名演员却尔斯劳顿(港译查理士·罗顿)演出时与剧作家本人合译的舞台本,这次演出效果极好,轰动了中国的话剧界。不过从反映,特别是一些剧评来看,我总觉得一般观众似乎还没有深刻理会这出戏的内涵哲理。
宗教法庭大约是在1233年开始设立的,为了迫害在宗教上独持己见的所谓异端分子,教皇下令,在他辖下的法、意、德等地设立宗教法庭,把那些离经叛道的教士或普通百姓投入监狱,或火刑烧死。到了15世纪的西班牙,原意是派人侦查改宗不诚的犹太人和摩尔人,后来却发展成为一种西班牙人无一幸免的思想警察。其组织之严密,判刑之残酷,加罪之莫须有,比起中世纪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在英美的一些穷乡僻壤,从15世纪到17世纪则闹捉巫案,可以随便说一个人施巫术而加以处死,这真是诬陷打击别人的一个好方法。
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就曾根据1692年美国萨勒姆地方的捉巫案,写过一个剧本叫《严峻的考验》。他在去年访问中国时,戏剧界人士请他推荐自己一个剧目在中国演出,他就提出这个剧本。这大概是他认为对中国这十多年来的情况有些现实意义吧。
别以为到了近代,科学昌明,就没有宗教法庭,或者不闹捉巫案了。二十几年前的美国猖獗一时的麦卡锡主义的政治迫害,对于我们年过半百的一代人是记忆犹新的事。
我要说一说翻译。“捉巫”的原文是witchhunt,意为对行巫者的搜捕,这是直译,用到麦卡锡主义上,就转为“政治迫害”的意译了,其实这两个译法都没有把它所包含的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罗织罪名、无限上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等等的意思表达出来。翻译本有直译与意译之争,争论的原因往往是因为两者都不够理想,最好是能找出一个折中的或者兼容并蓄的表达方法。就像在音译之后加个意译的词如巧克力糖、摩托车一样,但是在“捉巫”这一词上,似乎还没有这个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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