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她美艳不可方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飘摇于乱世之中,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
而她,却嫁给了屠尽家门的仇敌——丰臣秀吉,为他诞下权力的继承者,站在了权力的*峰。
她是当权者秀吉的附属物,是德川家康的眼中钉,是世人眼中的恶女……
而世人都忘了,她不过是个女子,
她要与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为敌,
她要活下去,直到城里的天守阁被烧为灰烬,直到非死不可的境地……
★侯孝贤、朱天心力荐的作家,日本文学巨匠井上靖经典作品!
★第12届野间文艺奖获奖作品!
★耗资十亿日元制作的电影《茶茶——天涯的贵妃》原作!
译者序
1988年,正值中日邦交正常化10周年之际,由佐藤纯弥执导,西田敏行、佐藤浩市等主演的古装剧情片《敦煌》上映,该片的全球观影人数达到5000万人。自此,无数好奇的目光投向中国西部这片神奇的土地。影片的热映带动起史无前例的敦煌游热潮,其原著小说的作者——井上靖,也为中国广大的读者所周知。近年来,井上靖以中国为背景创作的《楼兰》、《天平之甍》、《孔子》、《苍狼》等历史小说陆续出了中译本。
井上靖(1907-1991)在日本是家喻户晓的国民作家。他年轻时当过记者,曾在大阪每日新闻社供职。1950年,在凭借作品《斗牛》获得日本芥川奖之后,他辞去工作,从此醉心写作,创作出众多部优秀的作品,尤以历史小说出名。除了中国读者熟悉的以中国为舞台创作的几部作品以外,还有一些以日本战国时代为背景的优秀作品,例如《风林火山》、《战国无赖》等,这些作品都被奉为历史小说的经典之作,广受大众喜爱,曾多次被搬上银幕。
提起井上靖,最为读者津津乐道的便是他惊人的创作才华。在《敦煌》一书出版之前,井上靖并未去过敦煌,他仅凭史料中搜集到的一些零星碎片,便在脑海中构思出一片宏伟辉煌的敦煌世界。在《风林火山》一书中,他塑造的山本勘助这个形象,也有这样一种才能,似乎暗合了作者自身的某些特点:“虽然风传他在武者修行之时足迹踏遍了全日本,但实际上,他仅仅涉足过自己的故乡三河全土以及常年居住的骏河一部分……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西日本还是东日本,任何城池的情况,他总能够将自己所听到的传闻组织成清晰的画面浮现于脑海之中,如同亲见。他从群书之中汲取的关于各地山川平原气候风土的诸般知识,能使原本全无所知的城池、城下街道的状况及周围的地形跃然眼前。”
然而,为他的创作才能提供养分的不只有万卷书,在他的散文集《穗高的日记》中,记述着一些他出游的感悟:“大和的魅力就在于它是飞鸟时代至奈良时代的古代历史的舞台,到处散落着历史的碎片。不仅是寺院,塔以及寺院收藏的许多雕刻塑像。不论哪些山岳、丘陵或河流,都是历史的山岳、丘陵、历史的河流……”这种对历史抱有的博大深邃的情怀,加上敏锐的观察力、感受力,成就了这位拥有独特史观的文坛巨匠。
《淀君日记》从1955年开始在《别册文艺春秋》上连载,直到1960年完结,历时6年,可以说是井上靖花费时间最多的一部著作。小说围绕生活在日本战国时代的女性——浅井茶茶的一生展开,“淀君”或者“淀殿”是茶茶的别名。提到日本战国时代的女性,浅井三姐妹以及她们的母亲阿市夫人几乎算得上代表人物,在关于那个时代的大部分文学影视作品中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阿市夫人是织田信长的胞妹,被誉为“战国第一美女”,茶茶、阿初、小督三姐妹是她与近江名门浅井长政所生,长政被织田信长讨伐,战死沙场,他与阿市所生的长子也被信长赐死。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伴随着焚烧浅井一族所居小谷城的熊熊烈火,女主人公茶茶从此迎来了她跌宕起伏的人生。
历史上的茶茶形象具有所有传奇女子应有的特质:美貌、高贵、多才多艺、命运多舛,当然也少不了各种诋毁之声。她经常出现在战国时代的影视作品中,诸多当红的女影星都塑造过茶茶的形象,比如宫泽理惠、松隆子、深田恭子、吹石一惠、竹内结子……可见其重要程度。
然而,“淀君”或者“淀殿”这个称呼,却并不是什么好词。即使在现在的日本社会中,“像淀君那样的女人”这种评价,仍然带着侮辱和蔑视的含义。从德川时代起,家康为了掩盖自己背信弃义,作为家臣夺取主家丰臣家政权的行为,不断抹黑茶茶的名誉,将丰臣家的衰落尽归于她一身,渐渐地,恶女、淫妇、误国之女等形象逐渐与茶茶结合在一起,到了明治时期,戏剧家、评论家坪内逍遥创作了一部戏曲《桐一叶》,在戏中,“淀君”甚至成为对妓女的另一种称呼。
无论是日本还是中国历史上,这种将是非功过归于某个女子一身之事并不罕见,井上靖选择描写这样一个女主人公,通过她的思想和经历,以她的视角,再度呈现那段历史,诠释那个时代,这个立意本身就足够吸引人。
而浅井茶茶一生命运的多舛实在让人叹息不已。她的亲生父亲被舅舅信长害死,手足兄弟为秀吉所杀,母亲阿市夫人再嫁柴田胜家,在秀吉攻陷北之庄城后与胜家一起自尽。在寄人篱下地生活多年后,她不得不嫁给不共戴天的仇敌秀吉,并为其诞下子嗣。她的第一个儿子弃君在三岁时不幸夭折,第二个儿子小拾,也就是丰臣秀赖,终于成为丰臣家的继承人,却在还未掌握大权之时被德川家康夺了政权,经过了与家康对抗的大阪冬之阵及夏之阵两役,茶茶最终与秀赖一起自尽,那一年她四十六岁。
在四十六年的岁月中,茶茶目睹了数座名噪一时、甚至被称颂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在烈火中燃尽。她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命运的暴风骤雨总是毫不留情地席卷而至,从不饶她。面对每一次重创,她既没有主动反抗、向命运发起挑战,又不是心灰意冷毫无感情地招架。在井上靖的笔下,茶茶内心的挣扎与痛楚,被命运的暴风席卷时的无奈与无助,被刻画得鲜明真实,让人痛心不已。
整篇文章并没有安排太多戏剧性的冲突和紧张的情节,然而,对人物内心细腻的描写以及富有诗意的语言,为故事赋予了一种张力,使得情节依然能够扣人心弦,读者能够与茶茶同喜同悲。与其说是一部小说,《淀君日记》更像是一首东方式的、绵长的、悲怆的叙事长诗。就像茶茶自尽前的那段描写:“茶茶闭上眼,想起了父亲浅井长政、母亲阿市夫人、继父胜家、还有舅舅信长。今天,她也和他们一样,凝视着白刃,将手中的短刀举起,透过箭仓的窗户,除了湛蓝的天空和初夏的骄阳外,什么都看不到。城池已经化作灰烬,那燃尽的灰烟飘浮在空中,仿佛碧空中流淌着的一条河流。”透过茶茶坚忍不凡的一生,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流逝,命运的无常,甚至可以看到一条滚滚的历史长河。
——刘悦
井上靖(1907-1991),日本著名小说家、评论家、诗人。曾获芥川龙之介奖、日本艺术选奖、每日艺术奖、野间文艺奖等多项大奖。1976年获日本文化勋章。1979年起担任中日文化交流协会常任顾问。他以日本战国时代为背景创作的“战国三部曲”:《风林火山》《战国城砦群》《战国无赖》被奉为日本历史小说的经典。《淀君日记》为第12届野间文艺奖获奖作品,是井上靖代表作品之一。
译者简介:
刘悦,日文译者,陕西西安人,现居北京。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日本学研究中心。爱好书法,善弹古琴。
译者序 ○○一
第一章 ○○一
第二章 ○三○
第三章 ○八三
第四章 一二一
第五章 一四九
第六章 一七六
第七章 二○七
第八章 二二九
第九章 二五一
第十章 二七七
第十一章 三一二
《淀君日记》:
多亏了这场政治联姻,在永禄七年至十二年之间,信长与浅井氏一直相安无事,西征之路得以顺利展开,并最终成功进京。直到元龟元年。春天,信长与浅井的联盟方才破裂,在此之前,妹妹与长政的婚姻已经充分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
信长一边回视藤吉郎试探的目光,一边想道,“长政之妻要是能救,救出来倒也无妨”,想到这里,妹妹貌美的容颜和纤弱的身姿才逐渐在信长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当晚,信长遣不破河内守为信使,携书信前去长政处说降。
信中写道:“几番征战实非吾愿,兵戎相见亦多无奈,劝君切莫再逞一时之勇。义景违抗圣命,已蒙天诛,家破人亡。备州。(指长政)素与吾亲厚,又结姻亲,焉得今日疏远至此。望君早日弃城归降,尚能保命,吾亦将妥善安置。若从吾言,则浅井一家血脉不至断送于此,实乃信长之所乐见矣。”
没过多久,不破河内守便无功而返,说是长政没有丝毫归降之意,只是托言要将内室及三位千金送至信长军营,请信长代为照拂。当天晚上,不破河内守再次送信,内容自然是向长政传达信长允诺照顾小谷夫人及三女之意。
次日(二十九日)清晨,四架轿辇及随行的二十几位侍女,在藤挂三河守永胜的陪伴下,被送到信长帐下。藤挂三河守原本是织田家武士,十年前,小谷夫人出嫁时跟随夫人一起来到小谷城。信长在营帐中得知轿子将至营外,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一言不发。等到近侍再次问到该如何安置时,信长才下令将轿子停在军营旁的杂木林中。于是,在山坡上找到一处方便停驻之所,轿辇便停了下来,它们一个紧挨着一个,成群的侍女就地围坐在周围的空地上。
宛如开战的信号般,轿子刚一停稳,信长军对本丸的总攻便开始了。木下藤吉郎、丹羽长秀、柴田胜家的军队与拼死一搏的守城军激战了一整日,城楼还是屡攻不破。攻城军聚集徘徊在城墙外垣边,没有一人能进得城去,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直到夜幕降临。夜半时分,夹杂着雨水的大风吹袭而来,京都附近有几百家房屋尽散倒塌。
次日(九月一日)清晨,虽然风势渐衰,但从这片新战场的山丘上望去,远处琵琶湖的湖面仍然是波澜起伏。战斗再次打响,其惨烈程度更胜昨日。上午九时,守城军士抱着最后一战的决心,打开本丸城门,长政首当其冲,率领二百将士杀出城来。
木下、柴田领一支军避开长政攻势,从后方绕道直取丸中,长政无路可退,只得沿城边退到赤尾美作守的宅院内。看到己方将士仅剩数十骑残兵败将,长政知道自己气数将尽,便点燃馆合,射完所有防御用箭,而后自尽,享年二十九岁。此次会战,只有被称为浅井家顶梁柱的赤尾美作守和浅井石见守二人,因为年迈疏忽而被生擒,余下将士全都战死疆场或剖腹自尽。
信长军攻入熊熊燃烧的本丸城楼,直到下午二时,城内的扫荡方才结束。灭亡了守护京极家并取而代之,称霸江北多年的豪族浅井一族悉数命丧于此。
在杂树林中,前日被安置于此的轿辇像是静物一般纹丝不动。席卷战场的风,把此起彼伏的杀伐之声带到这乱木丛中。待到这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完全平息之时,女人们才抬起头,看到天边似乎被异样的黑暗笼罩着。下午三点,轿辇在数十名武士的护送下,被抬下战火平息后的虎御前山,在分不清昼夜的黑暗中,沿着湖岸向南行去。
当晚,在虎御前山的大本营中,信长检看了长政的首级,随后命人将浅井石见守和赤尾美作守押上来。在篝火的掩映下,二位老武士的脸看上去又红又丑。
信长对着二人大声怒吼:“你二人常年以来不辞辛苦,谗言惑主,诱使长政背叛我,我恨不得即刻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被缚的浅井石见守扬脸坚定回应道:“长政公不愿与你这等表里不一之辈为伍,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信长用长枪枪头挑起石见守的三撮白发,说道:“区区一个手下败将,还有脸谈什么表里如一。”
浅井石见守回道:“你只会欺辱被缚的人,心里很舒坦么?”
信长这次全不理会,转向美作守说道:“听说你年轻时曾被称为神勇猛将?”
美作守不愿与信长废话,直接答道:“我早就老眼昏花,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
信长又命人将一同被生擒的美作守的儿子新兵卫带上来,说道:“你确实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废物,但你的儿子新兵卫还有些可用之处。”
美作守将年迈的脸转向儿子,坚定地说道:“别上了信长公的当。”
信长大笑道:“你这老不死的,别再说废话了。”笑声刚落,便命令一旁的侍从:“把这二人拖出去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