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蓝锡麟
两百多万字的《巴渝文献总目》即将出版发行。它标志着经过六年多的精准设计、切实论证和辛勤推进,业已明确写入《重庆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巴渝文库》编纂出版工程,取得了第一个硕重的成果。它也预示着,依托这部前所未有的大书已摸清和呈显的巴渝文献的厚实家底,对于巴渝文化的挖掘、阐释、传承和弘扬,都有可能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巴渝文库》是一套以发掘梳理、编纂出版巴渝文献为主轴,对巴渝历史、巴渝人文、巴渝风物等进行广泛汇通、深入探究和当代解读,以供今人和后人充分了解巴渝文化、准确认知巴渝文化,有利于存史、传箴、资治、扬德、励志、育才的大型丛书。整套丛书都将遵循整理、研究、求实、适用的编纂方针,运用系统、发展、开放、创新的文化理念,力求能如宋人张载所倡导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样,对厘清巴渝文化文脉,光大巴渝文化精华,作出当代文化视野所能达致的应有贡献。
这其间有三个关键词,亦即“巴渝”、“文化”和“巴渝文化”。
“巴渝”称谓由来甚早。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中,即有“巴渝宋蔡,淮南于遮”的表述,桓宽的《盐铁论.刺权篇》也有“鸣鼓巴渝,交作于堂下”的说法。西晋郭璞曾为《上林赋》作注,指认“巴西阆中有渝水,僚人居其上,皆刚勇好舞,汉高祖募取以平三秦,后使乐府习之,因名巴渝舞也。”从前后《汉书》至新旧《唐书》,以及《三巴记》、《华阳国志》等典籍中,都能见到“巴渝乐”、“巴渝舞”的记载。据之不难判定,“巴渝”是一个地域历史概念,它泛指的是先秦巴国、秦汉巴郡辖境所及,中有渝水贯注的广大区域。当今重庆市,即为其间一个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并且堪称主体部分。
关于“文化”的界说,古今中外逾百种,我们只取在当今中国学界比较通用的一种。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里指出:“动物只生产自己本身,而人则再生产整个自然界。”因此,“自然的人化”,亦即人类超越本能的、有意识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会的一切创造性活动及其物质、精神产品,就是广义的文化。在广义涵蕴上,文化与文明大体上相当。广义文化的技术体系和价值体系建构两极,两极又经由语言和社会结构组成文化统一体。其中的价值体系,即与特定族群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相适应,构成以语言为符号传播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通常被称为观念形态,就是狭义的文化。文字作为语言的主要记载符号,累代相积地记录、传播和保存人类文明的各种成果,则形成文献。文献直属于狭义文化,具有知识性特征,但同时又是广义文化的价值结晶。《巴渝文库》的“文”即专指文献,整部丛书都将遵循以上认知从文献伸及文化。
将“巴渝”和“文化”两个概念和合为一,标举出“巴渝文化”特指概念,乃是二十世纪中后期发生的事。肇其端,《说文月刊》1941年10月在上海,1942年8月在重庆,先后发表了卫聚贤的《巴蜀文化》一文,并以“巴蜀文化专号”名义合计发表了25篇文章,破天荒揭橥了巴蜀文化的基本内涵。从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以成渝两地的学者群作为主体,也吸引了全国学界一些人的关注和参与,对巴蜀文化的创新探究逐步深化、丰富和拓展,并由“巴蜀文化”总体维度向“巴蜀文明”、“巴渝文化”两个向度切分、提升和衍进。在此基础上,以1989年11月重庆博物馆编辑、重庆出版社出版第一辑《巴渝文化》首树旗帜,经1993年秋在渝召开“首届全国巴渝文化学术研讨会”激扬波澜,到1999年间第四辑《巴渝文化》结集面世,确证了“巴渝文化”这一地域历史文化概念的提出和形成距今已达三十多年,并已获得全国学界的广泛认同。黎小龙所撰《“巴蜀文化”、“巴渝文化”概念及其基本内涵的形成与嬗变》一文,对其沿革、流变及因果考镜翔实,梳理通达,足可供而今而后一切关注巴渝文化的人溯源知流,辨伪识真。
从中不难看出,巴蜀文化与巴渝文化不是并列关系,而是种属关系,彼此间有同有异,可合可分。用系统论的观点考察种属,自古及今,巴蜀文化都是与荆楚文化、吴越文化同一层级的长江流域的一大地域历史文化,巴渝文化则是巴蜀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自先秦迄于两汉,巴渝文化几近巴文化的同义语,与蜀文化共融而成巴蜀文化。魏晋南北朝以降,跟巴渝相对应的行政区划迭有变更,仅言巴渝渐次不能遍及巴,但是,在巴渝文化的核心区、主体圈和辐射面以内,巴文化与蜀文化的兼容性和互补性,或者一言以蔽之曰同质性,仍然不可移易地存在,任何时势下都毋庸置疑。而与之同时,大自然的伟力所造就的巴渝山水地质地貌,又以不依任何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超然势能,对于生息其间的历代住民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施予重大影响,从而决定了巴人与蜀人的观念取向和行为取向不尽一致,各有特色。再加上巴渝地区周边四向,东之楚、南之黔、北之秦以及更广远的中原地区的文化都会与之相互交流、渗透和浸润,巴渝文化之于巴蜀文化具有某些异质性,更加不可避免。既有同质性,又有异质性,就构成了巴渝文化的特质性。以此为根基,在尊重巴蜀文化对巴渝文化的统摄地位的前提下,将巴渝文化切分出来重新观照,合情合理,势在必然。
周边四向其他文化与巴渝文化交相作用,影响之大首推蜀文化自不待言,但对楚文化也不容忽视。《华阳国志.巴志》有言:“江州以东,滨江山险,其人半楚,姿态敦厚。垫江以西,土地平敞,精敏轻疾。上下殊俗,情性不同。”正是这种交互性的生动写照。就地缘结构和族群渊源而言,理当毫不含糊地说,巴渝文化地域恰是巴蜀文化圈与荆楚文化圈的边缘交叉地域。既边缘,又交叉,正负两端效应都有。正面的效应,主要体现在有利于生成巴渝文化的开放、包容、多元、多样上。而负面的效应,则集中反映在距离两大文化圈的核心地区比较远,无论在广义层面,还是在狭义层面,巴渝文化的演进发展都难免于相对滞后。负面效应贯穿先秦以至魏晋南北朝时期,直至唐宋才有根本的改观。
地域历史的客观进程即是巴渝文化的理论基石。当第四辑《巴渝文化》出版面世时,全国学界已对巴渝文化概念及其基本内涵取得不少积极的研究成果,认为巴渝文化是指以今重庆为中心,辐射川东、鄂西、湘西这一广大地区内,从夏商直至明清时期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已然成为趋近共识的地域历史文化界说。《巴渝文库》自设计伊始,便认同这一界说,并将其贯彻编纂全过程。但在时空界线上略有调整,编纂出版的主要内容已确认为,从有文物佐证和文字记载的上古时期开始,直至1949年9月30日为止,举凡曾对今重庆市以及周边相关的历代巴渝地区的历史进程产生过影响,具备文献价值,能够体现巴渝文化的基本内涵的各种信息记录,尤其是得到自古及今广泛认同的代表性著述,都在尽可能搜集、录入和整理、推介之列,当今学人对于巴渝历史、巴渝人文、巴渝风物等的研究性著述也将与之相辅相成。一定意义上,它也可以叫《重庆文库》,然而不忘文化初始,不忘文化由来,还是《巴渝文库》体现顺理成章。
须当明确指出,《巴渝文库》瞩目的历代文献,并非一概出自巴渝本籍人士的手笔。因为一切文化得以生成和发展,注定都是在其滋生的热土上曾经生息过的所有人,有所发现、有所创造的共生结果,决不应该分本籍或外籍。对巴渝文化而言,珍重和恪守这一理念尤关紧要。唐宋时期和民国年间,无疑是巴渝文化最辉煌的两大时段,非巴渝籍人士在这两大时段确曾有的发现和创造,明显超过了巴渝本籍人士,排斥他们便会自损巴渝文化。所以我们对于文献的收取原则,是不分彼此,一视同仁,尊重历史,敬畏前贤。只不过,有惩于诸多发抉限制,时下文本还做不到应收尽收,只能做到尽可能收。拾遗补阙之功,容当俟诸后昆。
还需要强调一点,那就是作为观念形态的狭义的文化,在其生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受到一定时空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尤其是后者中的经济、政治等广义文化要素的多层多样性的制约和支配。无论是共时态还是历时态,都因之而决定,不同的地域文化会存在不平衡性和可变动性。但文化并不是经济和政治的单相式仆从,它也有自身的构成品质和运行规律。一方面,文化的发展与经济、政治的发展并不一定同步,通常呈现出相对滞后性和相对稳定性,而在特定的社会异动中又有可能凸显超前。另一方面,不管处于哪种状态下,文化都对经济、政治等等具有能动性的反作用,特别是反映优秀传统或先进理念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对整个社会多维度的,广场域的渗透影响十分巨大。除此而外,任何文化强势区域的产生和延续,决然都离不开文化贤良和学术精英的引领开拓。这一切,在巴渝文化的演进流程中都有长足的映现,而巴渝文献正是巴渝文化行进路线图的历史风貌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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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歌赋类
诗词歌谣
◎先秦两汉至南北朝
涂山歌/[作者不详].——《吴越春秋》卷六《越王吴余外传》。
涂山女歌/涂山女.——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先秦诗》。
山鬼/(战国楚)屈原.——《楚辞.九歌》。屈原(前340—前278),名平,字原,战国末期楚国人,政治家和爱国诗人。一般认为文中的山鬼特指巫山女神。
巴谣歌/[作者不详].——沈德潜选编《古诗源》卷一《古逸》。
巫山高/[作者不详].——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汉诗》。
好古乐道诗/[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
祭祀诗/[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
土风诗/[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
巴人咏樵君诗/(西汉)[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汉安帝时巴郡民谣/(东汉)[作者不详].——民国《巴县志》卷二十三《文征》。
丰年诗/(东汉)[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思慕郡守吴元约诗/(东汉)[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思治/(东汉)[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步符刺史游双桂堂元韵/(东汉)吴伉.——清光绪《梁山县志》卷十《艺文.诗》。吴伉,生卒年不详,甘陵(今临清市)人,灵帝时为小黄门,善占卜。
刺郡守李盛/(东汉末)[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陈纪山颂/(汉)[作者不详].——民国《南充县志》卷十二《艺文志.颂》。
讽巴郡太守诗/(汉)巴人.——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
伤三贞诗/巴人.——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
汉乐府.有所思/[作者不详].——民国《巴县志》卷五《礼俗.方言》。
美严王思诗/(汉)应承.——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四言》。应承,生卒年不详,字季先,汝南(今河南平舆)人,曾为巴郡太守。
流滩头歌/[作者不详].——(东晋)《水经注》卷三十四《江水》。
渔者歌一首/[作者不详].——(东晋)《水经注》卷三十四《江水》。
渔者歌一首/[作者不详].——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诗》。
女儿子二首/[作者不详].——《乐府诗集》卷四十九。
咏陈纪山诗/[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民国新修《合川县志.文在一》,卷六十九《诗一.五言古》。
古谶/(西晋)谯周.——清光绪《西充县志》卷十三《艺文志.中》。谯周(201—270),字允南,巴西西充国(今四川西充)人,三国时期蜀汉地区著名的儒学大师、史学家。
八阵图/(东晋)桓温.——《全蜀艺文志》卷十五。桓温(312—373),字元子,一作符子,东晋谯国龙亢(今安徽省怀远县)人。
巴俗谣四首/(东晋)[作者不详].——《华阳国志.巴志》。
滟预歌一首/(东晋)[作者不详].——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诗.杂歌谣辞》。
滟预歌一首/(东晋)[作者不详].——《全蜀艺文志》卷三。
流头滩歌/[作者不详].——《水经注》卷三十四《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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