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青春》讲述了作者年少时不幸辍学而后步入社会的苦难历程。从少不更事,到少年老成,其间的凄苦与艰辛,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够体会。作者用朴实而大气的条状笔触,为我们勾勒出了一个敢于向命运挑战的年轻人形象,豪迈与坚毅就写在这样的英气逼人的脸庞。
《漂泊青春》是一部以作者自身经历为蓝本而创作的自传小说,讲述了作者从一个不幸辍学少年步入社会的苦难历程,经历坎坷曲折,故事凄美动人。作者以朴实的文风,淡雅直白的语言,向读者传递了一种敢于向命运挑战和不屈不饶的精神。漂泊是一种体验,漂泊是一种无奈,漂泊是一种痛苦,漂泊更是一种收获。于是漂泊归来,便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漂泊青春》:
第一章 永远的伤痛——辍学
故事得从我辍学那年讲起,那年我十二岁,正是男孩子流着鼻涕蓬乱着头发读书,放假后四处放野马疯狂玩耍的年纪。然而这一年,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要面对漫长的田间劳作并且永远和泥土纠缠。拿着书包回家的时候,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和望不到头的山路,我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在我刚念完小学升了初中后,正好赶上全国“包产到户”。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懂,生产队解散,这就意味着以后所有的生活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多劳多得,再也不会有不劳而获。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几乎人人都有一个靠自己双手过上幸福日子的愿望。
也许,我生就是一颗不幸的种子。那时,由于我们家人口多,加上五个兄弟姐妹都在上学,连维持日常的生活都困难,更别提上学读书了。父母决定我和姐姐先辍学回家种地。我们家七口人的包产地,光凭父母二人根本忙不出来。父母之所以这样狠心让我们辍学,也是出于无奈,天下有哪个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该享受生活的年纪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呢。
可是一大家人要生活啊。在我当时幼小的心灵里,根本也不知道“包产到户”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一切都是父母决定的。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能上学,偏偏就我们姐弟辍学呢?十二岁的我总是难以消化贫穷这个概念。这个疑问一直伴随我长大,懂事后才明白,我们姐弟被迫辍学,失去了宝贵的上学机会,这完全是因为我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孩子太多,负担太重了。但我们家贫穷的根源在哪里?恐怕至今连父母都没弄明白。在从来没有读过书的人的眼里,往往不明白读书的意义。
也许命中注定我没有书读,那年母亲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她的手脚除了在阴天下雨时会疼痛难忍,还经常麻木,这就意味着她手脚很难听大脑使唤,偏偏又容易感冒。但是庄稼地里的活母亲一样不少干,下地回来还要在家洗衣做饭、养鸡养鸭,好像连呻吟的时间都省略了。
母亲也没念什么书,不过她对读书充满敬畏和神往。见我小学快毕业,马上要升初中了,她害怕我营养不良,经常偷偷往我书包里塞鸡蛋。然而在给我塞鸡蛋的时候,母亲又感觉到对其他的孩子不公平,总是长叹一声,分外无奈地说:“二娃啊,你可要认真读书,我和你爸受尽了没文化的苦,你一定要为家里争口气啊!” 母亲将读书看得很重,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让我辍学,母亲受到的伤害更大。然而,在农村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如果孩子多,总是“出头椽子先遭难”,因为我和姐姐是家里长子长女,就只好回家种地了——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下面三兄妹。
辍学的情景至今我还记忆犹新,我永远不会忘记九月十号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
母亲躲在一旁抹泪。父亲一根接一根抽着旱烟,屋里云雾缭绕,最后父亲徐徐吐了一口烟,说:“娃儿们……不是当父母的狠心,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们也看到了,你妈的身体不好,七个人的责任地光靠我一人是做不过来的,弟弟妹妹还小……”随后,父亲沉默了,扭头拿手背擦擦眼睛,轻轻对我说,“二娃……把你那支钢笔给你弟娃吧……”那支钢笔是我十岁生日那天二爷送的。在那个年代,钢笔是十分奢侈的东西,我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要交出来,我低头犹豫着,心如刀绞。这时,我看见母亲转身去了里屋。我心里明白,母亲一直坚信我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将来准能考上大学,可是亲手掐断这株欣欣向荣的幼苗,她心中满是愧疚。
生活有时真像一出戏,充满了起承转合!得到钢笔的弟弟有了上学的机会,却不好好珍惜,整日无故旷课;无法继续上学的我,却偏偏好像中了魔咒一样酷爱读书。
我的邻居二爷家比较重视念书,因此他们家出来的后人个个都有文化,有的甚至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看着那些充满书卷气息的堂哥堂姐,我常常幻想,假如我是他们该有多么幸福。
记得那时候,二爷常对我说“天下做官的都是文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些名言牢牢地烙在了我的脑海中。每次和二爷家的人接触,我就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新的世界里,那里的一切都那么不同,深深地吸引着我。
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的美丽,就算是用天下最美的语言描述也显得苍白无力。小时候的我是一个小人书迷,凡是街市上出现过的小人书我几乎都看过。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人书再也不能满足我的求知欲。于是,我便向隔壁二爷家借书看。二爷家文化气氛浓厚,有许多古典名著,像《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这些书我不但看过,而且很多情节由于印象太深刻简直可以背下来。后来,我又阅读了高尔基的自传体小说《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从此,我对书的兴趣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能看到的书基本上都看完了,无聊的时候把它们重复翻了很多遍,实在无书可看,我便抓耳挠腮,茶饭不思,呆呆地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寂寞地拉伸缩短。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脑子里便有了一种奇异的想法——有朝一日去跑遍全中国,古人也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哪个没有在山水间行走,没有在江河边吟咏?我也要像他们一样,走遍祖国的名山大川,让山水的浩渺遍填我的胸臆。自从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我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出去的机会。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我辍学了。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人世间的沧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