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正值西班牙抢先发售召开万国博览会。牛津大学拉丁语系的年轻教授达涅尔在得知父亲过世的消息后,回到了阔别七年的巴塞罗那。在葬礼上,一名记者对达涅尔说,他的父亲并非自然死亡。为了找到真相,达涅尔随记者展开调查,却不知不觉陷入了靠前危险的境地。
乔迪·约伯雷加(1971-)西班牙作家。出生于巴伦西亚,十二岁开始写作。他母亲的家乡在巴塞罗那,巴塞罗那也是这部小说的舞台。他喜欢城市的主题,尤其是城市的演变和转型。他的作品见于几部短篇小说集。乔迪目前经营一家致力于城市社区发展的公司,业余时间写作。他还是巴伦西亚黑色小说文学节的总策划。
《巴塞罗那1888》:
“先生们,请安静。正如你们刚才所见,下刀时一定要干脆利落。切口要呈‘T’形,或者像我刚才做的,呈‘Y’形。这两种形状的切口有助于我们顺利打开胸腔。现在开始缝合。”
助手把工具递给他,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今天这堂解剖课的主讲马内·马托雷博士是加泰罗尼亚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他身着严整的深色衣服,只围着一条皮质围裙。授课地点是昔日皇家外科学院的解剖室,也是医学院所在地。
解剖室屋顶上悬挂着一盏醒目的吊灯,灯光把这间优美的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这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椭圆形教室是一个世纪前由建筑师本杜拉·罗德里格斯设计的,教室两侧分别开了一扇门,方便教师和学生们进出。四排带深红色坐垫的大理石凳子排列成宽敞的阶梯,此时座无虚席。最下方的地板上摆着高靠背的木头座椅,这是大学教授们的专座。其他座位是为最高年级的学生准备的,而最上排的座位,所有愿意旁听的人都可以坐,就算没选相关课程也不要紧。尸体解剖总是能吸引众人的眼球,这门课通常是公开的,甚至会对公众开放。
今天的课程很特别。要解剖的是一具女尸,这情况很少见。大门两侧和解剖桌旁摆着香炉,烟味和石碳酸的气味混在一起,却盖不住一股烂水果般的甜味,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刺鼻的尸臭味。第一排的石凳上,几个学生在小声交谈着。
“你们看到了吗?老头下手可果断了。”一个学生说。
其他人偷偷笑着附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梳着平、整的头发,蓄着罗马式的山羊胡子,正面无表情地倚在木头扶手上,用深色的双眸注视着教授的一举一动。他对同学们的玩笑话向来置若罔闻,只要取笑的对象不是自己,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怎么样,费诺约萨?待会儿过来喝几杯?”
青年还在聚精会神地望着站在妓女尸体旁边的教授,根本不屑于回答同伴的问题。女尸苍白的皮肤好像和大理石融为一体。尽管有引流管弓『流血液和其他体液,地上铺着的锯末依然滴上了不少凝固的红色液体,就像蜡油一样。
“非常好,先生们。现在谁能告诉我,这可怜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人愿意回答。马托雷博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我得提醒先生们一句。诸位都是想做外科医生的人,无一例外。”他顿了顿,专注地看着学生们。“表面上大家都希望成为本学院光荣医学传承的一分子,而做到这一点需要无可置疑的天才,但我怀疑,在座的很多人,甚至是所有人,都不具备这样的天才。不过,我倒希望自己的断言是错的,希望你们中至少能涌现出一两位天才人物。”
阶梯教室里传来几声低语。那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站了起来。
“教授,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骄傲,“单从胃部看,胃黏膜上的皱褶显得很平滑,这可能是我们发现的大块局部溃疡导致的。虽然没有做病理学确诊,但我判断病人极有可能得了恶性肿瘤。这种恶疾,再加上这个女人不健康的生活刁惯,导致了她的死亡。”
马托雷博士把双手放进助手递过来的水盆里,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迹。
“很好,费诺约萨先生。您的诊断和教科书上写的一丝不差。”
青年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在教室里回荡着。
“先生们,别吵,别吵。这里是课堂,不是斗牛场!”教授训斥着。看到大家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