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塑造了主人公栓柱生活在极其艰苦的西北农村, 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 像大多数农村青年一样, 怀揣进城打工致富的梦想, 在经历了一番曲折与坎坷, 栓柱学会了属于自己的致富之路。作品以饱满的激情颂扬了个人是可以通过不懈的努力而创造幸福的。
农村过年很讲究,腊月二十三,打发老灶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花花儿贴;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胡个列;二十八,胡个走;二十九,捏饺子;三十,端着饺子把头磕,严格按照规矩走。
我回到家刚坐在炕上,母亲抹着泪说:“你张五爷快不行了,卧床一个冬天了,多善良的人,对咱家有恩,对你也好,过去看看吧。”
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这么多年生活不容易,我们兄弟对母亲极为孝顺,她的话是圣旨。
我提了一篮水果,买了五斤肉了两百元钱,去了张五爷家院子,张屠夫正带着儿子媳妇和女儿女婿,还有一群晚辈,祭拜列祖列宗,保佑一家人健康、平安。一家人离开前深深地鞠一躬。
张屠夫的独生儿子栓柱与我同村,比我小九岁,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崇拜我,向我学多事请教我,对我很热情。见屋,连忙大声地叫着:“哥,哥来了,哥快坐下。”
我刚坐在炕上,他又忙着给我端茶倒水递烟,生怕对我招呼不周。我说:“我先去看张五爷,完了咱俩好好聊聊。”按村上老人的辈分排,我叫他的爷爷是“五爷”。
所以他叫我哥,否则,论年龄,我可以当他小叔了。他叹息着说:“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带我到东房了门,五爷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知来人了,想推开被子,没有推动,费力地扭头看是谁,混浊的眼球肿胀着,怔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认出我来。栓柱大声地对着他耳朵说:“放羊娃看你来了。”
五爷过去在生产队放羊,我十二岁时接了他的鞭杆,后来又到沙漠放了半年羊。自此以后,五爷不称我大名,叫我“放羊娃”。他苍老而微弱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发出来,幽幽的,嘶哑地说:“好,放羊娃来了,娃有心,年年来看我,年年来把村上的老人看一遍,给老人们拿些礼品和钱,是个善人、好人呢。”
我说:“五爷,我都过五十了,还叫我娃娃呢,在您老眼里我都大了。你身体好着吧?现在社会好了,日子也好了,你孙子栓柱发了大财了,给你们家荣宗耀祖了,你的孙子孙女也多,满院子跑,你是这个村子上有福气的人,要吃好喝好,好好享福啊!”
他让栓柱把他扶起来,又招手让我到他跟前。我闻到那种死前人身上特有的酸腐气味,看来五爷的五脏六腑不通,淤积堵塞不行了。他伸出粗糙干枯毫无血色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说:“好娃娃哩,我八十多的人了,快死了,恐怕过不了这个冬,我心里念叨着还想见你后一面,你来了好。”说着,他拿起一张破旧发黄的纸,讲了一段往事。
“你和栓柱一起长大的,你眼瞧着,栓柱这辈子不容易呀,遭了不少罪,周岁时,西村园子谢瞎子瞧见娃说:‘此儿一生多舛,多灾多难,大起大落。少年多灾伤身,成年多难伤心,老来有钱享福。头上是右边太阳,左边月亮,水里马咬,地里马踹,洞中喝水,空中断脚。命里有四个女人三个娃,男犯桃花,四个女人是死一个,伤透心;跑一个,恨透心;冤一个,悔透心;捡一个,爽透心;三个娃,不是你老婆生你娃,是你老婆不生你娃,是你娃不像你,像你不是你娃,你娃来讨你债,不是你娃来还你债。’留下了这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