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作品集按照省区编辑成册,每册都涵容了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纪实文学等体裁,篇篇都是学员精心挑选的个人代表作品,是少数民族作家在抒写文学新梦想中,创作出的较为优秀的篇章。这些作品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展示了少数民族作家坚守和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发扬各民族的民族文化特色和民族精神,与时代同声息共进步的精神向度。这些作品追求真善美,是各少数民族作家在文学的天空中放飞想象的翅膀时,划出的优美的弧线,是各个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在祖国的蓝天上的映照出的一缕缕阳光,它们就像春季里的清风一样,启迪人的思想、温润人的心灵、陶冶人的人生,必将对激励全国各族人民为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不懈奋斗具有加油助力之效。
前言
少数民族文学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文学园地的奇葩,是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播弘扬中国价值、中华文化与中华美学精神的重要载体,在传承各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丰富中华文化深厚内涵、守护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方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千百年来,无数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延绵接续,汇聚成一部多元一体的社会文化历史,动态提升着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境界。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 前言
少数民族文学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文学园地的奇葩,是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播弘扬中国价值、中华文化与中华美学精神的重要载体,在传承各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丰富中华文化深厚内涵、守护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方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千百年来,无数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延绵接续,汇聚成一部多元一体的社会文化历史,动态提升着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境界。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在党的文艺方针的阳光沐浴下,争奇斗艳,硕果累累,一大批思想性艺术性俱佳、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优秀作品先后涌现,一支多民族、多语种、多门类、具有创作实力和创作潜质的少数民族作家队伍基本形成。许多少数民族作家长期生活在祖国边陲,从事着艰苦寂寞的创造性劳动,在他们的笔下,既呈现了民族同胞的生活和思考、奋斗和梦想,又蕴含着整个民族的精神世界,满载着坚忍不拔的前行力量。有学者指出,少数民族在自然观、生命观等方面与其他民族有很大的区别,这些不同观念在不同时代碰撞、融合,最终形成一种内在的“活性因素”。当前,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时代背景下,广大少数民族作家应当充分发挥自身的创造活力,努力激发本民族文学内在的“活性因素”,从民族的视角出发,根植人民、观照时代、承接历史、面向未来,生动展示各族群众在党的领导下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崭新风貌,积极反映中华儿女万众一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历史进程,努力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为时代放歌、为民族造像,为人民立言。
中国作家协会是全国各民族作家自愿结合的专业性人民团体,是“作家之家”,肩负着发展繁荣少数民族文学事业的重任。多年来,中国作协一直把发展繁荣少数民族文学、培养少数民族作家、推动少数民族作家队伍成长作为一项战略任务来抓,制定并实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计划,就是中国作家协会赋予鲁迅文学院的重大任务。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活动,从2013年开始,为期五年,旨在对少数民族作家全面成长予以扶持、帮助和引领,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夯实基础,开拓空间。2013年,鲁院共在新疆、西藏、广西、宁夏、内蒙古、云南、贵州、青海等八个省区举办了八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共培训来自38个少数民族的作家308名,培训班的成功举办,得到了全国各少数民族学员的一致好评,在少数民族文学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为了集中展示2013年少数民族培训工作的成果,给各少数民族作家搭建一个集体亮相的平台,经中国作协党组研究决定,出版这一套计8本少数民族作家作品集。这套丛书是鲁迅文学院文学培训工作绽放的绚烂花朵,是各少数民族作家经过培训之后结出的丰硕果实。这套作品集按照省区编辑成册,每册都涵容了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纪实文学等体裁,篇篇都是学员精心挑选的个人代表作品,是少数民族作家在抒写文学新梦想中,创作出的较为优秀的篇章。这些作品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展示了少数民族作家坚守和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发扬各民族的民族文化特色和民族精神,与时代同声息共进步的精神向度。这些作品追求真善美,是各少数民族作家在文学的天空中放飞想象的翅膀时,划出的优美的弧线,是各个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在祖国的蓝天上的映照出的一缕缕阳光,它们就像春季里的清风一样,启迪人的思想、温润人的心灵、陶冶人的人生,必将对激励全国各族人民为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不懈奋斗具有加油助力之效。
中国作协党组和相关领导同志对此书的编辑出版工作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中国作协党组书记、鲁迅文学院院长钱小芊,中国作协党组原副书记、鲁迅文学院原院长张健,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白描、成曾樾,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李一鸣、副院长王璇,对此套丛书的出版工作十分关心;鲁迅文学院培训部相关同志认真商讨编辑这套作品集的体例、编辑出版的具体办法和细则,并承担了大量具体工作;各省区作家协会积极响应,尤其对于从事母语创作的作家,他们通过各种渠道遴选优秀翻译家,使得这些作品得以顺利翻译成汉语;作家出版社对这套作品集的出版发行,给予了莫大的支持。
我们祝愿广大少数民族作家,认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在今后的文学道路上不断努力,攀登文学高原,开启走向文学高峰的豪迈步伐!
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作品集编委会
2015年1月
……
羊圈里的弟弟
(蒙古族)海勒根那
我的家是在一个叫白音查干的地方,毫不起眼,在所有地图上都无法找到。家乡的草场十分破败。说是草场,那是人们习惯的称谓,其实那只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荒子:凹凸无序的沙岗,各种丑陋不堪的乱蓬蓬的草长在上面,更多地方像人的头长了斑秃一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我家黑乎乎的毡包固执地扎在一片背风的沙岗下,一扎就是好多年。原来周边隔三五里地还有几户邻居,后来都陆陆续续搬走了。苏木在很远的镇郊给盖了大瓦房,那里据说窗明几净,不用在睡梦里嚼沙子吃,水龙头接到嘴边上,也不用为牲口饮水犯难。
我阿爸也想搬走,只因为我的弟弟迟迟未动。弟弟是个脑筋有问题的人,他终日不说一句话。但他并不聋哑,说白了,他更像是一只羊,在羊群里弓腰行走的一只羊。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因为他从不和我们这些正常孩子一起玩耍,整天只夹杂在羊群里游走,甚至睡觉都在羊圈里。
额吉为此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后来一生都在自责,见谁都唠叨那些话。额吉纠结的是:达拉(弟弟名字)刚三四岁的时候,阿爸去城里打工,没人帮助照看孩子。正赶上春季沙尘暴,一只下羔的母羊被额吉请进了毡房里,而她则去大风中寻找丢失的几匹马。谁知风沙越刮越大,把额吉吹到天边,待她心急如焚地摸爬着回来已是几天以后。额吉以为达拉早已饿死,等她撞开包门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达拉正跪在那只母羊身下一嘬一嘬地吃奶……
按道理,母羊是不给外来的羊羔喂奶的。这事儿着实蹊跷。
时光说过去就过去了,直到我弟弟六岁时的一天,额吉忽然感觉到了问题,她想起这个整天只知道数羊嘎拉哈的孩子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也没叫过她额吉。于是她拍了拍达拉的脑门让他喊一声额吉,达拉愣目愣眼瞅着她,嘴巴闭得紧紧的。额吉说:“叫呀,叫呀,我是你的额吉亲,你叫一声!”
被逼无奈的达拉后来终于开口了,他发出的声音是:“咩——”
从这儿开始,我弟弟说起了羊的语言。他用这种咩咩叫的方式表达他所有的需求和情绪。他渴了咩,饿了咩,生气了也咩咩,高兴了也咩咩咩,只是声调不同,语气长短不同,有时也玩点花样,变换点腔音。
而更多的时候,弟弟是沉默不语的,和家人不说一句话,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就像父母脱下来的一只靴子,随便放到哪里,他都默默地发呆。有时额吉把他抱到毡包外面晒晒太阳,早上放在哪里晚上他还在那儿,原地未动,只是翻来覆去把玩几颗羊嘎拉哈,仿佛额吉给他的周围画了禁戒的圆圈。
又是几年的时光。一天,阿爸从城里回来了,再不去盖什么楼房了,他要拯救自己的小儿子。
对于额吉的那套理论阿爸并不认可,小时候他曾嘬过马奶子吃,也没变成一匹马驹子。他请来博(萨满的蒙古语称谓)为我弟弟驱邪。
乃吉博来到我家,他发现达拉正用羊嘎拉哈摆出一幅北斗七星的图案,这使他表情一惊,他不知道达拉不会说话,问他:
“你摆的这是什么?”
达拉望了望他,没有回答。
“咴,咴,哑巴不是吧?”
达拉表情木然,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跟你说话呢,咴——”
仍然毫无反应。
乃吉博满面狐疑,走上前去像给牲口看病那样掰开弟弟的牙口看了看,惊异道:“这么长的牙齿啃草倒是合适。”
他朝阿爸要了瓶白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这才嘚嘚瑟瑟披挂上阵。他先在达拉的周围和天上扬了牛奶和水,然后围着我弟弟跳了半宿的萨满舞,直到倒地昏厥……醒来时神情诡秘地断言:
“这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从哪儿捡来的?”
额吉诧异:“这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生养了他!”
“不,他属于另一个地方。”
阿爸刨根问底:“那个地方是哪儿?”
乃吉越发神秘兮兮:“那是个未知之地,可能在大地的某个角落,比如你家的羊圈里;也可能在天上……”
阿爸和额吉听得稀里糊涂,更加迷惑不解了。
博临走时交代,让阿爸用羊骨头刻一个羊舍文供奉在毡包东南角的哈那墙上。阿爸又选了一只雪白无杂色的小羊羔,为它在脖子上拴了红绳,做了放生。父母对着羊舍文每天磕头作揖,企盼儿子情况好转。
所谓有病乱投医,阿爸又去几十里外用牛车拉来了老牧羊人仁亲。仁亲土改前还做过活佛,如今已是一百多岁的高龄。他从小放羊,经他手的羊群比星星还多,人们传言他能听懂羊叫。
仁亲老人从牛车上被阿爸像羽毛一样轻轻提下来。是的,他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一双老浊昏花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像没毛的雏鸟肚皮一样的脑袋晃荡得厉害。
达拉正在门口玩耍,仁亲见到了他,就伸了伸脖子,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声微弱的羊叫。达拉本来头不抬眼不睁,这会儿却警觉地举目四望,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仁亲老人的脸上。
仁亲又呜噜了两声,我弟弟冲着他爬过来,“咩——咩——”地回应了。
老人咧开没有牙的空洞洞的嘴笑了:“咩——”许是咯掉了痰,他的喉咙清澈起来。
“咩——咩——咩——”达拉的叫声越发清脆而响亮,里面有着隐隐的兴奋和惊喜。
爷孙俩就这么你一声我一语相互欢叫了好一会儿,把阿爸和额吉叫得愣目愣眼。
阿爸小声地问仁亲老人:“你俩在说什么?”
仁亲就用衣襟擦起了眼泪,他的脸色忽然红润起来,红润得像小孩子那样的鲜嫩。他就立一只食指在嘴边:“嘘——这是羊语,是我俩的秘密!”
在送仁亲老人回去的路上,老人望着火球一样的夕阳,神情安详而静谧。他一路唠叨,说自己用了一辈子才捉摸出小鸟的叫声,蚂蚱的窃语,狼和鹿的嚎啼,还有草木的悄悄话,没想到一个黄嘴丫没褪的孩子也能听懂这些,看来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让他惦记的了……
三天后,有消息传来,仁亲老人驾鹤西去了。
就在仁亲去世的这天清晨,一只八个牙的母羊来到我弟弟的身边,嗅了嗅他的气味,吻了吻他的头脸,弟弟就第一次主动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跟随着母羊头也不回地向羊圈走去。
那是达拉第一天的叛离……直到夜晚来临,他都不肯回来。
半夜,阿爸心疼儿子,不得不强行从羊圈里抱出他来,任凭他像个羊羔一样乱踢乱踹。好不容易安抚他在毡包内睡下,哪知一早醒来却发现达拉根本没在被窝里,扒在羊圈一看,他正蹲在羊群的中央,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神态和羊简直没有二异。
羊圈门打开了,羊群大呼小叫,蜂拥而出,我的弟弟混在羊群里,弓着腰极力冒充一只羊在行走。额吉堵在羊圈口,准备把达拉从里面分离出来。达拉见了,冲额吉抗议般地大叫几声,一头扎进羊堆里,连滚带爬地逃去了。一大群羊就这样浩浩荡荡迎着清晨清朗的阳光,走向了朝霞熔炼的天边。
一开始的时日,对于达拉的“胡闹”父母还不能善罢甘休,他俩在羊群里对我弟弟展开了围追堵截。而这最终只能伤害达拉,每次把他从羊群分离就像从伙伴堆里拉出来一样,他孤零零地蹲在那里,沉郁而哀伤的表情让人不忍细睹。
有时候我想起弟弟,觉得是他从小没有一个伙伴使然。离我们五六里地的最近的邻居都搬家走了,根本不可能有孩子来陪他玩耍。作为大他十几岁的哥哥,我也没能尽职尽责,特别是他学会羊叫之后,我为有这样一个弟弟感到丢脸。那会儿我也早已到苏木学校寄宿,即便假期探亲也不肯带他。没有人可以和弟弟交流,他也只好走向了羊群,也许这才是弟弟的病症所在。
可连博都无法说清的事儿,谁又能解释明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