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书讲述作家在1927 到1946 年间的亲身经历:作家小时候居住在欢河流域一个平静的村庄里,群山环绕的欢河谷,记录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点滴记忆。然而,为了兴建阔宾水库,解决附近大城市的缺水问题,作家不得不和家人远离家园、搬到远方,任由推土机摧毁欢河谷小镇美丽的房舍和青葱的树林……
图画书以诗意的文字、清丽的水彩画为读者描绘欢河谷流域人们的生活变迁,呈现出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卷:记忆中的欢河谷安宁、美好,群山线条柔和,柏油路弯弯曲曲,记录着人与自然共生、共融的惬意而未被打扰的生活。变迁后的欢河谷,树木、花园、房子、教堂都不复存在,只剩深不见底的水库,小伙伴们在欢河边垂钓、捉萤火虫、品尝清甜枫树液的乐趣都一去不返……
作家用感性的笔触呈现现代文明发展与生态自然的碰撞和冲突,于过去其乐融融的场景画面与现在一派冷清的对比中流泄出淡淡的哀伤和惋惜。结尾笔锋转折,又以宽容达观态度看待变迁,体现辩证思维和开放心态,令全书格调更为提升,更具张力和回味空间。
抹不去的一缕乡愁
著名阅读推广人、《中国教育报》资深记者张贵勇
“阔宾水库就在我家附近,
是新英格兰地区最大的淡水水域之一。
那是一片秀美的旷野之地,
老鹰在天空翱翔,群鹿在林间留下踪迹。
……”
读《别了,欢河谷》,眼前似乎浮现一幅画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目视远方,不急不徐地讲述一个老去的故事。一股淡淡的哀愁在字里行间漫溢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走进久不示人的记忆深处,一窥旧时的欢河谷,目光也恍惚起来。
每个人都有一段难忘的旧时光。
那段旧时光如花般盛开在童年。随着时间流逝,童年的一枝一叶、一草一木,愈发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甚至时常出现在梦中。某种程度上,莎莉·简的欢河谷,也是陪伴每个人的儿时记忆。它仿佛具有一种唤醒的魔力,让我们不知不觉穿越时空,回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童年时代。也许,每个人的小时候大抵相似:变换的四季、古朴的田园、捉迷藏的树林、蜿蜒的小河、玩耍的草地、上下学的羊肠小路,以及草地里的蟋蟀、田野里拂面而来的微风,都是有温度、有故事的,在记忆的摩挲下,时而朦胧,时而清晰。
之所以说朦胧,是因为许多人如莎莉·简一样,经历了一个一言难尽、欲说还休的童年,如不得不经历频繁搬家的苦与痛,不得不与熟悉的小伙伴各奔东西,多年后,那个所谓的原乡是否还是旧时模样,仍未可知;之所以说清晰,是因为许多人如莎莉·简一样,依然记得小脚踩在田埂上、石头上的湿湿凉凉的感觉,记得置身于旷野中、森林里的那种孤独和无法排遣的寂寞——是的,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过。
《别了,欢河谷》让人喜欢,其实就是因为它泛出了藏在心里的与童年有关的记忆与感觉。翻看淡雅的画面,思绪似乎不安起来,因为我也曾为再也见不到的小伙伴而落泪,为再也见不到的某处景致而伤心,为离开陪伴自己多年的小猫小狗而怅然若失,也有着年少时一心盼着早日离开家乡、长大后又期待回家的矛盾心情。
有人将之称为——乡愁。
逝去的东西总是格外令人怀念。莎莉·简的欢河谷,因水库而永远消失了,于是有了乡愁。就像许多人的家乡,在城镇化的进程中,或因为新建或因为污染,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欢河谷命运被改变的那一刻,一只狐狸注视着一切,它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它明白伐木意味着什么吗?它知道人们在忙碌之后留给这里的将是什么吗?
它不知道,也许预感到了一切,却不能阻挡。失去的东西固然不再来,但仍然可以做些什么,譬如在心里为家乡祈祷,有时间多回家乡看看。就像书中所言:大多数星期五的下午,爸爸会带我来这里观看。“莎莉·简,你要记住,”他说,“记住我们的小镇。”
美好的记忆是不能被抹去的。值得回味的是,简·约伦并没有纠缠于乡愁的苦恋,而是以一种开放的、豁达的心态,看待家乡的变迁、童年的消逝。她借莎莉·简的母亲之口,传达出积极的情感信号:这时,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穿过流逝的岁月悠悠传来。“莎莉·简,你得放它们走。”我朝黑沉沉的水底看下去,笑了,就这么做了。
拾起沉重的乡愁,轻轻地放下,然后阔步前行,去迎接美好的未来,这是简·约伦、一个伟大的作家的生活观,也是每个人所应秉承的人生哲学。也许,只有会讲故事的简·约伦,与画风独特的芭芭拉·库尼一起,才能让文与图具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魔力,才能让《别了,欢河谷》聚焦乡愁,又不拘泥于乡愁,带给人长久的深思。
再次想起泰戈尔的那首诗: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简·约伦(Jane Yolen),美国著名作家、诗人、儿童文学评论家,被美国《新闻周刊》和《纽约时报》誉为“美国的安徒生”和“20世纪的伊索”。作家曾荣获两次“星云奖”“世界幻想文学奖”等顶级大奖,在全世界拥有数以亿计的读者。
芭芭拉·库尼(BarbaraCooney),美国著名插画家,“美国国家图书奖”和两届“凯迪克金奖”得主,创作了一百多本图画书,是美国最伟大的图画书画家之一,代表作品有《花婆婆》《篮子月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