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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在推出畅销书《马语者》十年之后,尼古拉斯·埃文斯带着他最得意的一部小说归来与您相会。这部小说有如史诗一般震撼每个人的心灵。
一个家庭因背叛而撕裂,却又苦苦挣扎以寻回失却的幸福。它诠释了爱之至深而痛之至切,描绘了那些沟通而又割裂男人和女人的激情与义务,希望的碎裂与幻灭。如果你在地球上发现一颗破碎的心,《分》和你一起去缝合修补。
蒙大拿州一个如水晶般清澈的早晨,两个远离尘嚣的滑雪者在一条偏僻的山间小溪中发现一具嵌在冰里的年轻女子的尸体。警察在照明灯和链锯的帮助下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把她从冰中取出来,却不费吹灰之力就确认了她的身份——艾比·库珀,因为谋杀和恐怖主义而被通缉,全美执法机构的电脑中都有她的照片。但她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生活在美满家庭中的玉女踏上这条凄惨的不归路?
尼古拉斯·埃文斯再一次带给我们手难释卷、荡气回肠的史诗性作品,讲述纷繁人际的失望与绝望。人性的闪光与阴暗。埃文斯懂得怎样触动读者与听众的心弦。 ——亚马逊十大书评人吉尔·库克 《分》绝对会取得空前成功,这部抒情诗般深情的小说弹奏出破碎一绝望一痊愈的全音阶。 ——《畅销书榜》
第一部
1 天未破晓,父子俩就起床出了家门。夜空中不见朗月,但繁星如织。空气清冽,他们呼出的热气瞬即化作团团白雾。汽车旅馆停车场的碎石地面结了冰,皮靴踩上去嘎吱作响。停车场里只有他们的那辆老爷旅行车,车顶和引擎盖上罩着一层霜,微微泛着晨光。儿子将两人的滑雪板绑在顶棚上,父亲往车上搬行李,然后绕到车前去扯被雨刷别在挡风玻璃上的报纸。报纸被冻得硬邦邦的,经他一团,竟噼啪响着碎裂了。上车前,父子俩在车旁逗留了片刻,谛听周遭一片岑寂,凝望西边星辉下黑魃魃的群山。 小镇还在沉睡,车沿着主街朝北静静地驶去,一路经过法院、加油站和老电影院。街灯投下的一汪汪苍白的光晕一一退隐车后,车身在灯下的反光在沿途商铺黑漆漆的窗户上一闪而过。唯一目送他们离去的,是镇边上的一条灰褐色的守夜狗。它耷拉着头,眼睛在车灯的照射下绿莹莹的,仿佛鬼火一般。 这是三月的最后一天,沿途还能看到路沿上暗灰的残雪。前一天下午,自东向西穿越平原的路上,他们看见经霜的干草丛中已显露第一抹绿意。太阳落山前,两人走出旅馆,沿着一条脏兮兮的公路散步时,还听到了草地鹨的叫声,冬天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但就在绵延起伏的农场尽头,落基山脉,这座横亘百余英里的古老石灰石山,其山头依然白雪皑皑。男孩的父亲说,肯定还能找到完好如初的春雪。 在镇北一英里处,父子俩驶离了大路,左拐,上了一条几乎笔直的岔路,朝着山头继续开了二十英里,沿途不时可以看到黑尾鹿和郊狼’的身影。车下的公路变成碎石路面时,从棉白杨林里飞出了一只巨大的灰翅猫头鹰,在他们前面低低地飞翔,似乎在为跳跃的车灯指引方向。山脉渐渐逼近,晨雾渐开,蓝氤萦萦。后来,大山完全脱去面纱,父子俩才看清他们正在一条弯曲的峡谷中穿行。雪水在裸露的白杨和柳树脚下丁冬流淌,车的两侧壁立千仞,白色峭壁上松姿曼妙,怪石嶙峋。 此时,道路更加陡峭,积雪也更厚了,行车变得危险重重,父亲停下来给车胎加装防滑链。车外没有风,但空气冰冷刺骨,溪流奔涌的声音充盈于耳。他们把防滑链铺在后轮前的雪地上,父亲爬回驾驶座,把车慢慢往前开,直到儿子叫停。父亲跪在地上紧铁链,儿子在边上边跺脚边哈气暖手。 “快看!”儿子叫道。 父亲站起身来,循声望去,一边拍掉手上的雪。V字形峡谷口外,太阳的第一束光芒点亮了远远的一座银装素裹的山巅。张望间,由山巅往下,粉色、金色和白色交织而成的霞光流光溢彩,渐趋绚烂,山峰看上去金碧辉煌,夜幕则顺着山坡慢慢隐退。 父子俩把车停在入山路口,路面积雪上没有踩踏过的痕迹,可以看出还没有人来过。父子俩坐在后挡板下穿好滑雪鞋。旅馆老板为他们准备了三明治,他们一边就着热气腾腾的香甜咖啡吃早点,一边观看四周的晨霭慢慢被阳光晕染。最初的几英里路程比较陡,为了增加滑雪板的抓地能力,他们在板上加装了外壳。父亲检查了固定器和雪崩信息收发机的状况,满意地发现一切正常。两人背上背包,踩上了滑雪板。 “你走前面。”父亲对儿子说。 他们那天选择的是一条十五英里左右的环形路线。这条路线他们两年前曾滑过,途中有些地方是两人所见过的最棒的滑雪场所。前三个小时的路程最为艰险,先是一段穿越丛林的上山路,然后再沿着东北方向弯弯曲曲、险象环生的山脊往上爬。但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山脊的南翼是一个理想的滑雪场,没有树木挡道,连续三级缓坡一直延伸到下面的泄水沟。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到达山顶时,阳光正好照到山的南侧,将一种产于北美西部的外表像狼、体形较小的食肉动物,但在北美大陆的许多其仙蚋区都可以目.到表层的半英寸积雪晒软,而下面的积雪依然冰冻坚实。 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滑雪已经成了父子俩每年的惯例,儿子现在对这项活动无比渴盼,他知道,父亲对此也非常期盼。他们住在大瀑布城,家里儿子玩单片滑雪板:的朋友认为他太离谱了。他们说,如果你想滑雪,干吗不去个有滑雪吊椅,的地方?说实话,四年前第一次跟父亲去特顿山脉滑雪时,儿子觉得朋友们的话没错。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来说,那次滑雪真是不够尽兴,已经竭尽全力了,却只得到那么一丁点稀罕的乐趣;大部分时间花在爬山登顶上,飞驰而下反倒寥寥无几。好几次他都差点哭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硬汉姿态,并且翌年又欣然前往。 大多数时间父亲都奔波在外,父子俩——就他们俩——起做的事情很少,男孩有时候都觉得他们不是很了解对方。两人都不大爱说话,但来这种荒野偏远之地旅行倒是比语言更能拉近两人的距离。男孩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跟喜欢下滑一样喜欢上爬。体力与精神之间的联系是奇妙的,似乎一种消耗恰好为另一个提供了能量。滑雪屐一前一后交替着,节奏清晰,无穷无尽,人则进入了一种出神人化的境界。当你登顶遥远的山巅,看到那坡处子般的春雪在你脚下绵延袒露,那种莫名的战栗,那种非凡的成就感,真是无可言喻。 男孩有了这种感受,说明他正一年年地变得更加强壮。他的个头现在已经超过父亲了,当然也更结实。虽然对山的了解还远不如父亲,但滑雪技艺却可能胜出一筹,或许这正是父亲今天第一次让他领路的原因。 第一个小时的行程中,路两旁黑松和道格拉斯冷杉林立,弯弯曲曲的峡谷的南壁,杉树更为高大。虽然两人还在林荫中穿行,但已爬得大汗淋漓。他们停了下来,喘喘气,喝点水,再脱掉一层衣服。脚下,远远传来沉闷的溪水轰鸣,他们还听到了山上树林中大型动物发出的声响。 “你认为刚才是什么动物?”男孩问。 “鹿。可熊是驼鹿。” “熊苏醒过来了吧?” 父亲举起水壶喝了一口,用手套背擦了擦嘴。两人心里清楚,这里是灰熊的主要活动区域。 “可能吧。这一周来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一小时后,两人走出了树林,进入了一道泄水沟。虽说迎来了阳光,但沟里是一片雪崩后的狼藉,雪块、岩石犬牙交错,树木齐根折断,倒在地上,两人须腾挪闪躲,择路前行。 快十点时,两人爬上了山脊,静静并排站立,俯瞰磅礴万象。群山丛林,银装素裹,平原尽染,淡淡鹅黄。男孩心想,如果自己的视线能转弯,就能看见自己和父亲的两个小小身影立于积雪覆盖的偏远山巅,从而挑战科学知识乃至全世界的知识。 下面山肩部分的积雪看起来跟他们预期的一样好,阳光刚好照到上面,光闪闪的像缀满金属饰片的白色天鹅绒。两人脱下滑雪屐,松掉外壳,在雪地上蹭干净后装进背包里。一阵冷风袭来,两人穿上外套,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喝咖啡,吃剩下的三明治。头顶,两只乌鸦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鸣叫。 “感觉如何?”父亲问。 “还不错啊。” “要我说,天堂现在好像触手可及。” 正说着,一只乌鸦从他们前面侧身飞过,降落到他们身侧几码开外的地方,它的身影划过了父亲的脸庞。儿子扔过去一点儿面包,鸟儿吓得扑腾飞起,但马上又折身回来,昂起头,来来回回地打量面包和男孩,刚鼓起勇气去啄面包,却被俯冲而下的同伴一口叼走,便嘎嘎叫着追了上去。两只鸟翻转飞腾,一路叫着飞入峡谷,引得父子俩哈哈大笑。 和上山时一样,下滑也是男孩引路。脚下的雪滑起来跟看上去一样棒。阳光把表层溶化了,摩擦力刚刚好,男孩很快找到了节奏感。他张开双臂,敞开胸膛,像要拥抱扑面而来的山坡,变向时脚下的嗖嗖声让他陶醉。父亲说得对,这种感觉仿佛是到了天堂。 第一级缓坡的终点处比较平缓,男孩停了下来,扭头欣赏自己身后的滑痕。父亲仔细模仿了儿子的路线,两道完全平行的滑痕紧紧贴在一起,现在已到了男孩身边。两人高声欢呼,击掌相庆。 “轨迹不错!” “你的也一样。” 父亲呵呵一笑,说接下来自己先滑,好到下一级的终点处拍男孩下滑的照片。儿子看着父亲滑下去,听到父亲叫开始后,他俯身冲进了阳光,将浑身解数展现给了镜头。 站在现在的位置——第二级缓坡的终点,沟谷景象尽收眼底。此时,阳光正慢慢爬进谷底。上次他们来这里滑过雪,知道这条溪流有很多水潭和陡直的瀑布。当时的气温比现在高,雪少得多,只在水潭边上有些薄冰,潺潺流水曝露在外,但现在,山坡上的积雪滑进了谷底,溪流被埋在下面,他们只能看出其大致轮廓以及一些凶险的裂纹。 父亲看了看表,又手搭凉棚看看太阳。男孩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级缓坡还有一半在阴暗中,下面的空气肯定要冷一些,雪也有待烘烤,或许他们应该先等一等。 “看上去有点硬。”父亲说。 “还行吧。如果你心里打鼓,我们就再等等。” 父亲笑着从太阳镜上方看看他。 “好吧,高手。最好给我带条好路。” 他把相机递给儿子。 “好好拍哦。” “你能滑多好我就能拍多好。等我叫你。” 男孩把相机塞进外衣口袋,冲父亲笑笑后出发了。前几百米的雪还不错,但将接近阳光边界时地面变得硬了起来,转弯时脚下几乎没有抓地能力,也没有了嗖嗖的声音,只有冰面和滑板钢缘擦出的喳喳声。他在阳光和阴暗的结合处停了下来,回头仰望,父亲立于坡顶,背后是蓝蓝的天幕。 “怎么样?”父亲高声问。 “有点滑,但还行。” “就在习儿等着,我来了。” 男孩脱掉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相机,刚变换着角度拍了两张父亲冲他而来的下滑姿势,变故发生了。后来冲洗出来的第三张照片上将有一个时间——变故发生的准确时间。 父亲正重心左移右转弯,但左板边缘没吃住力,猛然下冲,父亲试图补救,但蹬滑板的力量过大,板噌地滑了出去,身体向后仰去。他努力想找回平衡,双臂和撑杆都飞向了空中。他已失去控制,身体被刷地扭了过去,朝向了上山方向,那一刻他看上去有点滑稽,似乎在倒着往山上滑。紧接着他猛地一仰,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整个人嗖嗖地向山下滑去。 男孩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要挡住他,起码要滑过去把他拦下来或是减缓他的下滑速度。但同时他也想到了这样做的后果:自己肯定会被撞翻并随之一起滑落山谷。不管如何,都已经来不及了。父亲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没时间了。父亲的一只滑板已经脱落,鱼雷般冲下山去,接着,另一只也掉了下来,男孩赶了过去,同时伸出撑杆去够滑板,却差点儿也失去重心。男孩碰着了滑板,但它的速度太快,刷地从他身边一晃而过。 “站起来!”他大声叫道,“陕点站起来!” 上次他摔倒时,父亲也这样冲他叫,他没能站起来,父亲现在也无法站起来。父亲滑过男孩身边时冲他呼喊着什么,但他根本没听清。此刻父亲脸朝下, “大”字一样贴在冰面上,他的太阳镜像一只好奇的螃蟹,在他身侧追着一起下滑,撑杆还套在手腕上,一只已严重变形,被拖在身后,在冰面上一路拍打着,蹦跳着。父亲下滑的速度还在加快。 男孩开始追赶父亲。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似乎要蹦出胸膛,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摔倒。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尽力发挥出自己学到的雪上技艺。下坡时要相信自己能滑好,即使偶尔失足也别怕;注意角度;避山而过,不要直冲进去转弯动作要做完;角度,角度!蠢货,看前面,不要盯着地面,也不要盯着滑板。 ……
第一部
1 天未破晓,父子俩就起床出了家门。夜空中不见朗月,但繁星如织。空气清冽,他们呼出的热气瞬即化作团团白雾。汽车旅馆停车场的碎石地面结了冰,皮靴踩上去嘎吱作响。停车场里只有他们的那辆老爷旅行车,车顶和引擎盖上罩着一层霜,微微泛着晨光。儿子将两人的滑雪板绑在顶棚上,父亲往车上搬行李,然后绕到车前去扯被雨刷别在挡风玻璃上的报纸。报纸被冻得硬邦邦的,经他一团,竟噼啪响着碎裂了。上车前,父子俩在车旁逗留了片刻,谛听周遭一片岑寂,凝望西边星辉下黑魃魃的群山。 小镇还在沉睡,车沿着主街朝北静静地驶去,一路经过法院、加油站和老电影院。街灯投下的一汪汪苍白的光晕一一退隐车后,车身在灯下的反光在沿途商铺黑漆漆的窗户上一闪而过。唯一目送他们离去的,是镇边上的一条灰褐色的守夜狗。它耷拉着头,眼睛在车灯的照射下绿莹莹的,仿佛鬼火一般。 这是三月的最后一天,沿途还能看到路沿上暗灰的残雪。前一天下午,自东向西穿越平原的路上,他们看见经霜的干草丛中已显露第一抹绿意。太阳落山前,两人走出旅馆,沿着一条脏兮兮的公路散步时,还听到了草地鹨的叫声,冬天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但就在绵延起伏的农场尽头,落基山脉,这座横亘百余英里的古老石灰石山,其山头依然白雪皑皑。男孩的父亲说,肯定还能找到完好如初的春雪。 在镇北一英里处,父子俩驶离了大路,左拐,上了一条几乎笔直的岔路,朝着山头继续开了二十英里,沿途不时可以看到黑尾鹿和郊狼’的身影。车下的公路变成碎石路面时,从棉白杨林里飞出了一只巨大的灰翅猫头鹰,在他们前面低低地飞翔,似乎在为跳跃的车灯指引方向。山脉渐渐逼近,晨雾渐开,蓝氤萦萦。后来,大山完全脱去面纱,父子俩才看清他们正在一条弯曲的峡谷中穿行。雪水在裸露的白杨和柳树脚下丁冬流淌,车的两侧壁立千仞,白色峭壁上松姿曼妙,怪石嶙峋。 此时,道路更加陡峭,积雪也更厚了,行车变得危险重重,父亲停下来给车胎加装防滑链。车外没有风,但空气冰冷刺骨,溪流奔涌的声音充盈于耳。他们把防滑链铺在后轮前的雪地上,父亲爬回驾驶座,把车慢慢往前开,直到儿子叫停。父亲跪在地上紧铁链,儿子在边上边跺脚边哈气暖手。 “快看!”儿子叫道。 父亲站起身来,循声望去,一边拍掉手上的雪。V字形峡谷口外,太阳的第一束光芒点亮了远远的一座银装素裹的山巅。张望间,由山巅往下,粉色、金色和白色交织而成的霞光流光溢彩,渐趋绚烂,山峰看上去金碧辉煌,夜幕则顺着山坡慢慢隐退。 父子俩把车停在入山路口,路面积雪上没有踩踏过的痕迹,可以看出还没有人来过。父子俩坐在后挡板下穿好滑雪鞋。旅馆老板为他们准备了三明治,他们一边就着热气腾腾的香甜咖啡吃早点,一边观看四周的晨霭慢慢被阳光晕染。最初的几英里路程比较陡,为了增加滑雪板的抓地能力,他们在板上加装了外壳。父亲检查了固定器和雪崩信息收发机的状况,满意地发现一切正常。两人背上背包,踩上了滑雪板。 “你走前面。”父亲对儿子说。 他们那天选择的是一条十五英里左右的环形路线。这条路线他们两年前曾滑过,途中有些地方是两人所见过的最棒的滑雪场所。前三个小时的路程最为艰险,先是一段穿越丛林的上山路,然后再沿着东北方向弯弯曲曲、险象环生的山脊往上爬。但这些付出是值得的,山脊的南翼是一个理想的滑雪场,没有树木挡道,连续三级缓坡一直延伸到下面的泄水沟。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到达山顶时,阳光正好照到山的南侧,将一种产于北美西部的外表像狼、体形较小的食肉动物,但在北美大陆的许多其仙蚋区都可以目.到表层的半英寸积雪晒软,而下面的积雪依然冰冻坚实。 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滑雪已经成了父子俩每年的惯例,儿子现在对这项活动无比渴盼,他知道,父亲对此也非常期盼。他们住在大瀑布城,家里儿子玩单片滑雪板:的朋友认为他太离谱了。他们说,如果你想滑雪,干吗不去个有滑雪吊椅,的地方?说实话,四年前第一次跟父亲去特顿山脉滑雪时,儿子觉得朋友们的话没错。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来说,那次滑雪真是不够尽兴,已经竭尽全力了,却只得到那么一丁点稀罕的乐趣;大部分时间花在爬山登顶上,飞驰而下反倒寥寥无几。好几次他都差点哭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硬汉姿态,并且翌年又欣然前往。 大多数时间父亲都奔波在外,父子俩——就他们俩——起做的事情很少,男孩有时候都觉得他们不是很了解对方。两人都不大爱说话,但来这种荒野偏远之地旅行倒是比语言更能拉近两人的距离。男孩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跟喜欢下滑一样喜欢上爬。体力与精神之间的联系是奇妙的,似乎一种消耗恰好为另一个提供了能量。滑雪屐一前一后交替着,节奏清晰,无穷无尽,人则进入了一种出神人化的境界。当你登顶遥远的山巅,看到那坡处子般的春雪在你脚下绵延袒露,那种莫名的战栗,那种非凡的成就感,真是无可言喻。 男孩有了这种感受,说明他正一年年地变得更加强壮。他的个头现在已经超过父亲了,当然也更结实。虽然对山的了解还远不如父亲,但滑雪技艺却可能胜出一筹,或许这正是父亲今天第一次让他领路的原因。 第一个小时的行程中,路两旁黑松和道格拉斯冷杉林立,弯弯曲曲的峡谷的南壁,杉树更为高大。虽然两人还在林荫中穿行,但已爬得大汗淋漓。他们停了下来,喘喘气,喝点水,再脱掉一层衣服。脚下,远远传来沉闷的溪水轰鸣,他们还听到了山上树林中大型动物发出的声响。 “你认为刚才是什么动物?”男孩问。 “鹿。可熊是驼鹿。” “熊苏醒过来了吧?” 父亲举起水壶喝了一口,用手套背擦了擦嘴。两人心里清楚,这里是灰熊的主要活动区域。 “可能吧。这一周来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一小时后,两人走出了树林,进入了一道泄水沟。虽说迎来了阳光,但沟里是一片雪崩后的狼藉,雪块、岩石犬牙交错,树木齐根折断,倒在地上,两人须腾挪闪躲,择路前行。 快十点时,两人爬上了山脊,静静并排站立,俯瞰磅礴万象。群山丛林,银装素裹,平原尽染,淡淡鹅黄。男孩心想,如果自己的视线能转弯,就能看见自己和父亲的两个小小身影立于积雪覆盖的偏远山巅,从而挑战科学知识乃至全世界的知识。 下面山肩部分的积雪看起来跟他们预期的一样好,阳光刚好照到上面,光闪闪的像缀满金属饰片的白色天鹅绒。两人脱下滑雪屐,松掉外壳,在雪地上蹭干净后装进背包里。一阵冷风袭来,两人穿上外套,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喝咖啡,吃剩下的三明治。头顶,两只乌鸦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鸣叫。 “感觉如何?”父亲问。 “还不错啊。” “要我说,天堂现在好像触手可及。” 正说着,一只乌鸦从他们前面侧身飞过,降落到他们身侧几码开外的地方,它的身影划过了父亲的脸庞。儿子扔过去一点儿面包,鸟儿吓得扑腾飞起,但马上又折身回来,昂起头,来来回回地打量面包和男孩,刚鼓起勇气去啄面包,却被俯冲而下的同伴一口叼走,便嘎嘎叫着追了上去。两只鸟翻转飞腾,一路叫着飞入峡谷,引得父子俩哈哈大笑。 和上山时一样,下滑也是男孩引路。脚下的雪滑起来跟看上去一样棒。阳光把表层溶化了,摩擦力刚刚好,男孩很快找到了节奏感。他张开双臂,敞开胸膛,像要拥抱扑面而来的山坡,变向时脚下的嗖嗖声让他陶醉。父亲说得对,这种感觉仿佛是到了天堂。 第一级缓坡的终点处比较平缓,男孩停了下来,扭头欣赏自己身后的滑痕。父亲仔细模仿了儿子的路线,两道完全平行的滑痕紧紧贴在一起,现在已到了男孩身边。两人高声欢呼,击掌相庆。 “轨迹不错!” “你的也一样。” 父亲呵呵一笑,说接下来自己先滑,好到下一级的终点处拍男孩下滑的照片。儿子看着父亲滑下去,听到父亲叫开始后,他俯身冲进了阳光,将浑身解数展现给了镜头。 站在现在的位置——第二级缓坡的终点,沟谷景象尽收眼底。此时,阳光正慢慢爬进谷底。上次他们来这里滑过雪,知道这条溪流有很多水潭和陡直的瀑布。当时的气温比现在高,雪少得多,只在水潭边上有些薄冰,潺潺流水曝露在外,但现在,山坡上的积雪滑进了谷底,溪流被埋在下面,他们只能看出其大致轮廓以及一些凶险的裂纹。 父亲看了看表,又手搭凉棚看看太阳。男孩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级缓坡还有一半在阴暗中,下面的空气肯定要冷一些,雪也有待烘烤,或许他们应该先等一等。 “看上去有点硬。”父亲说。 “还行吧。如果你心里打鼓,我们就再等等。” 父亲笑着从太阳镜上方看看他。 “好吧,高手。最好给我带条好路。” 他把相机递给儿子。 “好好拍哦。” “你能滑多好我就能拍多好。等我叫你。” 男孩把相机塞进外衣口袋,冲父亲笑笑后出发了。前几百米的雪还不错,但将接近阳光边界时地面变得硬了起来,转弯时脚下几乎没有抓地能力,也没有了嗖嗖的声音,只有冰面和滑板钢缘擦出的喳喳声。他在阳光和阴暗的结合处停了下来,回头仰望,父亲立于坡顶,背后是蓝蓝的天幕。 “怎么样?”父亲高声问。 “有点滑,但还行。” “就在习儿等着,我来了。” 男孩脱掉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相机,刚变换着角度拍了两张父亲冲他而来的下滑姿势,变故发生了。后来冲洗出来的第三张照片上将有一个时间——变故发生的准确时间。 父亲正重心左移右转弯,但左板边缘没吃住力,猛然下冲,父亲试图补救,但蹬滑板的力量过大,板噌地滑了出去,身体向后仰去。他努力想找回平衡,双臂和撑杆都飞向了空中。他已失去控制,身体被刷地扭了过去,朝向了上山方向,那一刻他看上去有点滑稽,似乎在倒着往山上滑。紧接着他猛地一仰,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然后整个人嗖嗖地向山下滑去。 男孩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要挡住他,起码要滑过去把他拦下来或是减缓他的下滑速度。但同时他也想到了这样做的后果:自己肯定会被撞翻并随之一起滑落山谷。不管如何,都已经来不及了。父亲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没时间了。父亲的一只滑板已经脱落,鱼雷般冲下山去,接着,另一只也掉了下来,男孩赶了过去,同时伸出撑杆去够滑板,却差点儿也失去重心。男孩碰着了滑板,但它的速度太快,刷地从他身边一晃而过。 “站起来!”他大声叫道,“陕点站起来!” 上次他摔倒时,父亲也这样冲他叫,他没能站起来,父亲现在也无法站起来。父亲滑过男孩身边时冲他呼喊着什么,但他根本没听清。此刻父亲脸朝下, “大”字一样贴在冰面上,他的太阳镜像一只好奇的螃蟹,在他身侧追着一起下滑,撑杆还套在手腕上,一只已严重变形,被拖在身后,在冰面上一路拍打着,蹦跳着。父亲下滑的速度还在加快。 男孩开始追赶父亲。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似乎要蹦出胸膛,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摔倒。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尽力发挥出自己学到的雪上技艺。下坡时要相信自己能滑好,即使偶尔失足也别怕;注意角度;避山而过,不要直冲进去转弯动作要做完;角度,角度!蠢货,看前面,不要盯着地面,也不要盯着滑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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