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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鹿来
《等鹿来》是美国著名作家,约翰·缪尔关于各种动物的观察随笔。
缪尔是十九世纪美国自然文学和自然保护运动的先驱,他提出了“国家公园”的概念,并最终促成了国会立法,设立了黄石公园和约塞米蒂公园。 缪尔的自然文学水平在美国文学史上占有很高的地位,和梭罗、巴勒斯、爱默生等人一样,都是自然文学的经典,是美国人重要的精神财富。 《等鹿来》搜集了缪尔一生关于兽类、鸟类、家养动物的多篇文章,集中呈现了他的文风和自然观念。《等鹿来》描写了缪尔两种类型的动物,一种是他在美国西部塞拉山脉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里的所见到的飞禽走兽,突出这些动物的优雅、坚忍和自由精神。第二类是他成长过程中,见到的一些更为平常的驯养动物,描写了他与动物之间真挚的情感,以及动物的生与死带给他的深沉的反思。
《等鹿来》:“国家公园”之父最经典的篇章,美国人的国情读本。300多幅彩色插图,纸上的视觉盛宴。
动物生而自由(序)
人权完全不像哲学家和政治家所想象的那么有影响或重要。正如理查德·瓦萨斯乔姆(Richard Wasserstrom)说的:“如果任何权利都是人权……它一定只配人才能拥有,也只能被人所拥有。”这种学说是反对奴隶制、种族歧视主义、性别歧视主义等等的强大武器。然而,如果其他物种的成员也具有对人来说极其重要的权利(如,自由的权利),那么,关于人权的全部话题就会变得不如先前那么有影响,而且,从道德的观念来看,我们还会明白:人和其他动物之间的差别几乎并不如我们通常所想象的那么重要。 一些哲学家认为,非人动物(有时候我会遵循通常的习惯,把他们简单地称为“动物”)完全没有权利,因为他们不是能够拥有权利的那种生物。我要论证的就是动物的确拥有权利(具体地说,他们拥有自由的权利)。 我们要遵循下列方法。首先,我们选择讨论我们认可的人所具有的那种权利;然后,我们要质问,人与动物之间是否存在相应的差别,这种差别是否会使我们否认动物的权利。如果不能证明的话,那么,我们正在讨论的权利就是既为人所有,也为动物所有的。 现在,让我来详细地阐述根据这种方法所获得的各种结果。《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The United Nations 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第五条指出,所有人都具有不受折磨的权利。人具有不受折磨的权益,因为他有感受到疼痛的能力,而不是因为他会数学或者做任何这类的事情。然而,兔子、猪、猴子也具有体验疼痛的能力。那么,不受折磨的权利就要为所有能感受疼痛的动物共享;所以,它不是人所特有的一种权利。此外,《人权宣言》第18条指出,所有人都拥有随其所愿的信教权。我认为,这是一条仅仅属于人而不能属于动物的权利,因为只有人才有宗教信仰,才有信教的能力。 不受折磨的权利和自由信教的权利是相对清楚,并不复杂的。但当我们思考一个更加复杂的权利,如财产权利,情况将会怎样呢?这里我们可以接着问一问,为什么我们认为人拥有这个权利?其根据何在?而且,相同的情形是否能够代表动物的利益?让我们来思考一下诸如洛克的财产权利观: 我们可以说,身体的劳作,双手的劳动,都确切地属于他自己。那么,无论他怎样消耗自然提供和赋予的这种状态,他都已经把他的劳动投入进去了,并把劳动和他自己得到的某些东西融为一体,并由此使之成为了他的个人财产…… 他从橡树下捡拾橡果,从森林中的果树上采集苹果当作食物,他理所当然地把它们据为己有。……是劳动把这些(采集的)果实和那些(天然的)果实区分开来;劳动给这些(采集的)果实添加了某些比万物之母的自然已有的更多的东西。因此,它们就成了他的私有财产。 如果洛克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紧接着就可以说:像松鼠这样的动物也有财产权;因为松鼠采集坚果作为他们食物的方式和洛克描写的人类劳动的方式是一样的。人和松鼠之间没有相应的差别:他们都是捡拾坚果,把它们带回家,存储起来,然后吃掉。因此,说人对他所采集的坚果有占有权,而松鼠却没有,是不合理的。 现在,我转而论述自由权。在现代史的大量宣言中,例如最为重要的三大宣言——《美国独立宣言》(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 of the United States)(1776)、《法国人权宣言》(French Declaration of the Rights of Man)(1789)、《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1948),都把自由权看作是最基本的人权。事实上,每一个探讨过这个主题的哲学家都有过不懈的追求;我还没见过不把自由权作为首要权利的“人权”观。考虑到这点并记住,一些哲学家怀疑动物是否能够拥有任何权利,因此,发现他们在某些方面限定了自由(就当前的目的来说,自由〔liberty〕或自主〔freedom〕说的都是一回事),而在这些方面只有人类才可能拥有自由权,这是不足为奇的。如,J. R. 卢卡斯(J. R. Lucas)说道: 自由的要义是:一个理性主体,当他能够以其最好的方式,而不受制于外在因素干扰其行为之时去行动,就是自由的。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以这种方式去理解自由,那么,动物是否具有自由的权利这个问题就不会产生了,因为 “理性主体”这个观念,很明显只有人在思维中才能形成。但是,同样明显的是,这个定义没有被当作关于自由的一个普遍定义,因为这个观念既适用于人,也适用于动物。一头狮子在其自然栖息地单独行动,是自由的,而他被关在动物园,就不是自由的。一只关在小铁丝笼的鸡就不如一只在农场空地上溜达的鸡更自由。一只鸟从笼子里释放出来,飞向蓝天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获得自由”。因此,我们要对自由重新定义,消除这个定义倾向于人的偏见,其定义如下: 自由的要义是:一个生物,当他或她能够随其所愿,而不受制于外在因素干扰其行为之时去行动,就是自由的。 这个定义很好地表达了我将涉及的关于自由的概念。按照前面所说,我们也许会继续追问:为什么认为人有这项权利?它的依据是什么?相同的或非常类似的情形是否能够代表其他物种的成员? 一种可能是把自由看作是一种自在的善,完全不需要再做进一步的证明。如果我们采取这种态度,那么我们也许要争论的是:人具有自由权,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享用任何不可剥夺的内在善的权利。但是,这种推理过程将同等地应用于其他动物物种。如果我们把自由权赋予给人类,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享受我们把自由当作自在善的某种东西,那么,我们也必须把自由权赋予给任何其他动物,因为他们有能力追求行动的这种方式而不是那种方式。 然而,并不是多数哲学家都对这种方法感到满意,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认为,自由权可以看作来源于一个人更为基本的权利:不使某个人的利益因受到外来的限制而受到伤害。 但是,许多其他物种的利益同样会因缺乏自由而受到伤害。许多野生动物被关押在笼子里不能很好的生活是一个常见的事例:把他们从自然栖息地掳走并投进动物园,他们开始变得疯狂和抑郁起来。有些动物变得很凶残,极具破坏性。他们在关押中通常不会生育,即使是生育了,幼崽也常常不能存活;最后,许多物种的成员在关押中比在他们的自然栖息地死得更早。一本广泛使用的心理学教科书讲述了动物园里雌性狒狒被同伴撕成碎片,而在自然环境中,这种事情几乎不会发生。科学家们在关押动物对动物的影响方面进行了许多研究。其中70年代著名的恒河猴“绝望井”的试验证明了禁闭对动物的影响是终生的。 那些用来食用的动物也遭受了受到限制的痛苦。在被屠宰之前,奶牛一生在“饲养场”度过,被剥夺了任何放牧的生活,甚至适当的活动。小肉牛被限制在非常小的圈子里,甚至不能转身。更不用说养殖场里的鸡的处境了。 我们需要区分两件事:首先,我们需要区分该类动物他们的利益是否由于剥夺自由而受到损害;其次,我们需要确定在何种自由程度下,动物的利益才不会受到伤害。狮子(而不是小鸡),为了他们的繁衍需要在他们的自然栖息地设定完全的自由;然而,大多数昆虫的需要非常有限,以致他们完全不涉及自由的利益。 在这一点上,关于人类的高级理性的问题需要重新解释。因为,认为只有理性主体可以自由,也就是说,自由对理性主体具有特殊的重要性,而对非理性的生物却无关紧要,如此定义自由其实是一个 错误。 在所有哲学家对自由“人权”讨论的著作中,几乎都可以找到各种形式的这种思想。关于这点我想做两个初步的评论。首先,这与我所具有的某种感情有关。关于大型动物如狮子或大象在动物园被展览,是非常可悲的事情,而且他们被降格为仅仅是为了人们欣赏的一种景象而已。我在这里提到的理由是,在过去,曾经缺乏“理性”的人类遭受了同样的命运。沙尔特(Salt)写道: 两、三个世纪以前,靠救济生活的人和精神病患者常常被关起来。孩子们也许就在保姆的带领下一起去“观赏”他们,而且这种景象是给人带来愉悦的某种事情。我曾听我妈妈讲过在萨洛斯伯里(Shrewsbury)的这种事情。保姆问:“孩子们,今天我们要去哪儿啊?”孩子们就会囔囔道:“噢,我们去看疯子,求求你了!” 我们大多数人会为此感到震惊,可以给出许多理由说明为什么这种做法是野蛮的。首先,因为它也许传授给孩子的是麻木不仁的态度。当然,面对动物的类似情景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效果。然而,难以相信我们最初的反应是经过这种思考的。这种景象充满了悲哀和侮辱。事实上,不管是精神病患者还是狮子,被展览示众几乎都是不合理的。其次,我对与自由价值的相关的各种推理表示普遍怀疑。正如哲学家们经常强调的,如果我们人类要去发展和行使作为理性主体的权力,拥有我们想要的生活,那么拥有自由就是必要的,这也许是正确的。但是,同样正确的是,对于许多非人的动物来说,如果他们以对他们来说是很自然的那种方式生活、繁衍;或者,简单地说,正是因为他们是各种各样的生物,他们才能认识到他们所具有的权益……那么,自由也是必要的。 综上所述,无论赋予给人类的自由权是怎样推理的,似乎都是同样适用于至少是某些其他物种的情形。那么,自由权,就不是“人”独有的一种权利。 詹姆斯·里查尔斯 (美国著名平权主义哲学家) ? 这世界不是为人类而生(缪尔 自序) 我们都这么听说,这个世界是特意为人类创造的-——而这不过是一个未经事实验证的假设而已。在这个上帝的世界里,大量不同种族的人类无比痛苦和震惊地发现,竟然会有一些东西——不管是死物是活物——既不能吃,在某种程度上也没用。人类对造物主的意图怀有明确的成见,当他们把自己的主描绘得如同异教偶像的时候,几乎不可能为自己表现出的大不敬而愧疚。主被他们视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开明绅士,支持共和制或者君主立宪制,信奉英格兰的文学和语言,是大英宪章、礼拜学校和传教会的热心支持者,就像任何廉价剧院里都有的木偶一样,也是纯粹的人工制造。 既然如此看待造物主,那么,对创世的各种错误观点甘之如饴就不足为奇了。观念这么统一的人们在看待诸如羊的问题时就觉得不难解决了——“它给我们供吃的和穿的,吃青草和小白雏菊,对羊肉和羊毛的索取大概就是我们人类在伊甸吃了苹果而惹出来的。” 出于同样的如意算盘,鲸鱼成了我们的鱼油仓库,同星星一起照亮我们黑暗的旅途,直到我们发现宾夕法尼亚的油井。植物呢,麻(hemp),显然就是为了渔船绳索、缠绕包裹和绞杀恶人而生。显而易见,棉花就是另外一个为了衣物而生的例子。铁是为了制作锤子、犁锄和子弹头而生。所有一切都是为我们而生,其他那些零零碎碎、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我们不妨问问这些传授神意的学识渊博的人们,为什么会有吃人的动物呢?狮子、老虎和美洲鳄(alligator)为什么会向原始人张开血盆大口?为什么会有不计其数的毒性昆虫咬伤劳工噬饮鲜血?难道人类就是天生给他们吃喝的吗?哦,不是!根本不是!这些是与伊甸园的苹果和恶魔有关的未解之谜。为什么水会载舟覆舟?为什么有如此多的剧毒矿物毒害人类?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植物和鱼类成了人类的敌人?为什么造物的主人要与他的臣民同样遵守生命规则?哦,所有这些都是邪恶的,或某种程度上与人类在伊甸园的罪有关。 今天,这些有远见卓识的好为人师者似乎从来没想过大自然创造动物和植物大概可能首先是为了每个物种的幸福,而不是只为了创造人类的幸福。为什么人类不把自己视为造物伟大单元中的一个小部分呢?如果某种生物对宇宙的完整性并不重要的话,上帝为什么会劳心劳力地创造他呢?宇宙缺少了人会不完整,同样地,缺少了透过显微镜能看到的最小生物,宇宙也会不完整,即使他们生存在我们骄傲自满的视界和知识之外,也是如此。 从地球的灰尘中,从能找到的最常见元素中,造物主创造了智人。从同样的材料中,他创造了其他生物,不管他们对我们来说是有毒的还是无足轻重的。他们是土生土长的伙伴和我们的同类。那些还在费力修补点缀现代文明的可怕正统人士,把那些同情心超越了我们人类种族边界哪怕一丝一毫的人都称之为“异端邪教”。在地球上这样胡作非为还不满足,他们还说,只有拥有了至高无上帝之国所规划的灵魂,人们才可以进入天国。 这颗星球,即我们美好的地球,在人类出现之前已经成功地在星际间走过了漫长的旅程。在人类命名之前,整个生物大王国也曾经享受过生命又化为过尘埃。当人类完成自己在造物计划中的角色以后,也同样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人们相信植物有着不显著也不确定的知觉,至于矿石则根本没有。但是为什么没有哪种矿物可以被赋予某种知觉来与我们这些盲目排外的完美主义者用某种方式交流一下呢? 我想我可能已经离题了。我用一两页来陈述,说明人类声称地球是为他们而生的,并且我也说了有毒的野兽、带刺的植物和世上某些地区致命的疾病都证明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人类而生的。一个赤道动物被带到高纬度地区以后,他可能会因寒冷而死亡,所以我们说,这种动物在造物之初就没有想让他适应如此严酷的气候。但是当一个人到了疾病肆虐的热带染病而亡,他却并不能明白他天生就不适应这样致命的环境。反而,他会谴责造物之母,尽管她可能从来没到过热病地区,也没把这当成上天对自作孽的惩罚。 更有甚者,所有不能吃、不能被驯化的动物以及所有带刺的植物都是可耻的邪恶。根据牧师们的秘密研究,需要宇宙行星间的燃烧来进行化学清理。这么说来,人类也需要被清理,因为他们参与了大部分的邪恶。不仅如此,如果这宇宙间的熔炉也可以用来融化和提纯,使我们能和这大陆上其他的造物相融洽,这样一来,反复无常的“人族”或可以成为被虔诚祈祷的极致。但是,我十分高兴能够离开这些教会的火刑和错误,愉快地回归到大自然永存的真理和美丽中去。
约翰·缪尔(John Muir ,1838-1914)出生于苏格兰,后随全家移民到美国。美国早期著名的环保思想先驱,在他的提议下,美国政府开始建立国家公园,有意识地保留免于人类开发的荒野。他一生都在旅行、写作和演讲,呼吁世界各国保护森林和荒野。他建立了塞拉协会,是目前美国的自然保护和户外活动组织。
一 自由的野性
地球上最美的东西 鹿 003 野 羊009 猎食者023 活力无限的小精灵039 蜥蜴与响尾蛇053 蝗 虫061 蚂 蚁064 加州的蜂场068 约塞米蒂的鸟125 二 死亡与离别 155 他们和我们如此相似 冰川上的斯蒂金 157 同在檐下 183 失控的故事 193 动物之死 205
熊
塞拉熊(Sierra bear),颜色呈棕色或灰色,是动物中的珍稀物种,相当于植物中的红杉,他们在约塞米蒂国家公园翻山越岭,尽管并不为大多数游客所喜闻乐见,但他们的踪迹却随处可见。他们穿越雄伟的森林与峡谷,应对着各式各样的风霜雨雪,为自己的力量而愉悦。他们四海为家,与一棵棵树、一块块岩石,以及茂密的树林和谐相处。这些快乐的家伙!他们的足迹留在在一个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银杉树林中的百合花花园,绵延几公里、一望无际的各种各样的灌木林,波澜起伏的高山上,山谷里,溪流两岸河床上盛开的花海。峡谷里乐音声声,瀑布处处,美丽的公园宛若伊甸园,在这些美景里,人们希望迎面而来不期而遇的是天使,而不是熊。 对于他们来说,这片快乐的圣地上不存在饥饿。一整年,他们都有着充裕的口粮,他们所钟爱的千百种食物一年中都是应季的,都是手到擒来的。如果把大山比作食品商店的话,这些食物就好像是货架上的商品。从这座山到那座山,从这个山顶到那个山顶,从一种气候地区到另一种气候地区,他们爬上爬下,大快朵颐,轮番吃个遍,就好像从南走到北,游历了不同的国家,遍尝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花岗岩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每种树、每种灌木、每种草,无论是带花儿的,还是带果儿的,叶子也好,树皮儿也罢,都可以填进他们的肚子。小动物也不例外,任是谁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獾(badger)、囊鼠、地松鼠、蜥蜴、蛇等等,还有蚂蚁、蜜蜂、黄蜂,不论是老是嫩,连蛋带窝带巢都吃掉。他们把食物撕碎,悉数吞入到他们那不可思议的肚子里,那些食物就好像被丢进了一团火,消失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消化能力啊!他们吞下一只新鲜的羊、一只受伤的鹿或是一头猪的速度,与一个小男孩吞下一个黄油松饼差不多。倘若他们吃的肉是一个月之前死的动物,他们仍旧会甘之如饴。前一餐若是进食了这种恶心的肉,下一餐或许会选择吃一些诸如草莓、三叶草(clover)、蘑菇、悬钩子(raspberry)、熟了的橡果和紫叶稠李(chokecherry)一类的食物。有时,好像他们会担心自己地盘上的食物会因为怕被自己吃掉而跑掉,他们也会私闯民宅,找些糖、干果、腌肉一类的食物吃。 有时,他们甚至会吃掉守山人的床,但是当他们已经美美地用过更美味的一餐以后,他们通常不会动床,尽管人们早就知道:他们曾经从屋顶上的天窗把床拉出去,然后放在树下,躺在床上,美美地睡过午觉。塞拉熊可以把一切填进肚子,但是从来不会成为别人的腹中餐,但是人类除外,人类是他们唯一惧怕的敌人。“熊肉”,一位我调查过的猎人说道,“熊肉是山里最优质的肉类。他们皮可以做成最舒适的床,油脂可以做成最美味的黄油,缺少了这种黄油的饼干吃起来就像豆子一样乏味,两块这种黄油制成的饼干可以支撑一个人走上一整天。” 我跟塞拉熊第一次会面时,我们双方都十分恐惧和尴尬,但是,他们表现得比我要好一些。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条不算宽阔的草地上,我则在草地一侧的一棵树背后躲藏着。他们站在那里休憩,我观察过他们之后,猛地向他们冲过去,试图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跑起来,以便观察他们的步态。和我所听到的所有关于熊很害羞的论断截然相反,他们站在那里,纹丝没动。我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而他们表现出来捍卫自己领地的战斗气概,这时我发现自己的错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我赶紧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和举止,此后再也不敢忘记野外应有的规矩了。 这次经历是我在去北部约塞米蒂山谷的时候发生的,这是我第一次在塞拉森林远足。我十分渴望遇见动物,他们中的多数都会朝我走来,好像很愿意表现自己,很想与我熟识,但是熊却一直在回避我。 一位年长的登山者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对我说,除了冷酷的灰熊(grizzly)之外,其他的熊都是非常害羞的,我在山中行走很多年可能也不会见到一只,除非我能潜心研究,掌握猎人的秘密追踪方法。然而,得知这一点后不到几周的时间,我就遇到了刚刚提到的那只熊,现场领教了他。 我在距离约塞米蒂后方大约1公里的地方扎了营,这里紧挨着一条流经印第安峡谷(Indian Canon)而最终落入山谷的溪流。一连几个星期,我每天都会登到北边的圆顶山(North Dome)上去绘图,因为这里可以有开阔的视角,可以俯瞰山谷,这是绘制所需要的,此外我又迫切想画清楚每一棵树、每一块岩石、还有每一片瀑布。我的好伙伴卡罗,是一条圣伯纳犬(St.Bernard dog)。他是一个善良、伶俐的家伙,他原来的主人是一个猎人,整个夏天都不得不留在炎热的平原上,所以把狗借给我一个季节,这样他的狗就可以留在山里这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了。卡罗对熊很有经验,也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我才跟熊有了第一次接触。不过,和熊一样,他对我那不像猎人的表现同样感到十分惊讶。在一个6月的清晨,阳光刚刚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我出发去圆顶山开始了一天的绘制工作。在我还在没走出营地半英里的时候,卡罗开始东闻西嗅了起来,谨慎地目视着前方,毛茸茸的尾巴也低了下来,耳朵也垂了下来,同时开始像猫一样轻轻地踱着步子,每过几码就会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生动的表情很明显的在传递着:“前方不远处有只熊”。我按着他指出的方向小心翼翼走着,直到到达一片我所熟悉的繁花似锦的草地。接着,我匍匐着前进,爬到了一棵位于草地边缘的树下,之前听到的关于熊很害羞的话顿时涌上心头。 透过树的遮挡小心地望过去,一只结实的浅黄褐色大熊映入眼帘,他就在离我30码的地方,半直立着,爪子搭在一棵倒在草地上的冷杉树干上休息,他的臀部几乎掩埋在了一片花草中。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极力地捕捉着四周的气味,看得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在靠近。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充分利用自己的条件来了解关于他的一切,因为担心着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在他身后,世界上最美的冷杉树构成了一堵墙,这堵墙里有一个洒满阳光的花园,他就在这花园里警惕地站立着,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就这样仔仔细细、从从容容地观察了他一会儿,我注意到他那尖尖的口鼻似乎好奇似地向前探了探,又长又蓬松的毛搭在他宽阔的胸前,硬硬的耳朵几乎被毛发遮住。他的头缓慢而沉重地转动着,我愚蠢地向他冲了过去,扬起手臂大喊大叫想吓唬吓唬他,看看他跑的样子。但是他对于这一表演并不在意,只是把头朝前又伸出了一些,用犀利的眼光盯着我,似乎在说:“你要怎样?你要是想打架,我都准备好了。”我开始感觉到害怕,要跑。但是我又很害怕逃跑,担心他会因为我跑受到刺激来追我,因此,我坚守阵地,隔着约12码的距离盯着他,脸上尽量现出英勇无畏的表情,祈祷人类的眼神能够收到人们说过的那样伟大的效果。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形之下,似乎这个照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熊看我如此的坚定,淡定地把大爪子从树干上挪了下来,抛给我一个犀利的眼神,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跟着他,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缓慢地走到草地里,进入了森林。他每走几步便会回头看一下,确保我没有趁机从背后对他发起攻击。我非常高兴与他告别,连他艰难的穿过百合丛和美洲耧斗菜(columbines)慢慢消失的画面都让我都非常享受。 从那时起,每每接近熊时,我都会向他们表现出我的敬意,但他们仍然是对我敬而远之。不过,从那之后,他们常常会在半夜造访我的营地,而我记得与熊在白天近距离接触也不过只有一次罢了。这次我见到的是一只灰熊,真是太幸运了,我跟他的之间距离比上次跟那只黄褐色的还要近。尽管这只灰熊不算大,但是在距离不到12码的地方观察,还是令人生畏的。他身披浓密的灰色皮毛,头部差不多算是白色。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是在距离差不多75码的地方,他正在一棵橡树(Kellogg oak)下吃橡果,我试图不打扰他偷偷接近。但是他好像是听见了我踩到碎石上的声音,或是闻到了我的气味,竟然直奔我而来,每走过一根树干,就会停下看一看,听一听。我担心我起身逃跑会被他发现,我就匍匐前进了一小段,然后躲在了一棵肖楠(libocedrus)后,希望他经过的时候不会发现我。很快,我看见他朝我相反的方向走开了,站在那里向前看着,而我则透过皱巴巴的树干偷窥着他。可是最后,他还是转过了头看见了我,用犀利的目光盯了我一两分钟,随后,警惕且高贵地消失在了一个灌木丛覆盖的地震造成的碎石坡后面。 你如果把熊类厚重宽大的爪子考虑进去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对于野外环境的破坏确实是微乎其微。在灌溉良好的中部地区的花园里,在天气温暖的时时候,他们甚至会在这片花草生长得最繁茂的草地上打滚,即使是这样,他们对草地的破坏也没有那么明显。相反,在大自然的指引下,这些体型庞大的动物们往往充着当花园守护者的角色。在铺满针叶与灌木的森林地表,在粗糙的冰川草甸的草地上,熊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是,在湖边岸上的沙地上,他们硕大的脚印构成了一排排美丽壮观的刺绣。他们很长时间以前留下的一些脚印遍布中央峡谷的两侧,虽然有些地方布满了灰尘,但是这些脚印并未给土壤带来不可恢复的印记。为了够到松子和橡果,他们对松树和橡树的树枝又咬又扯,但是由此对树枝产生的破坏却不明显,所以很少会有登山者注意到。在觅食蚂蚁的过程中,为了掏出倒下的树干里的蚂蚁窝,他会把整整齐齐盖满地衣的腐烂树干撕烂。但是散落一地的碎屑会被雨水冲开,或被大雪和倾斜的植物掩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有多少熊以约塞米蒂公园为家,可以通过两个最出色的猎人邓肯和老大卫·布朗猎杀的熊的数量大致推测出来。大概在1865年,邓肯开始以第一猎熊者而闻名。当时,他在树林中漫游,捕猎,对默塞德(Merced)的南岔地区进行侦查。一个朋友告诉我,邓肯在他位于瓦沃纳(Wawona)的小屋的附近猎杀了第一只熊。邓肯鼓起勇气开了一枪之后就吓跑了,甚至都没有查看自己是不是射中了。几个小时之后,他跑回来,发现可怜的熊先生已经死了,因而有了下一次尝试的勇气。1875年,当我和邓肯一起远足,他对我坦承,他最初非常害怕熊,但当他猎杀了6只之后开始计数,自那时起他开始下决心要做一名最出色的猎熊者。在9年时间里,他杀死49只熊,他一直把数量刻在他位于约塞米蒂公园南部新月湖(Crescent lake)岸边小木屋的木头上。他说他越了解熊,对他们越是抱有敬意,对他们的惧怕感也是越来越少。但与此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小心,在他有绝对把握之前,绝对不开枪,无论等多久,无论要走多远,一定要精准地算好风向、距离,还有发生意外时逃跑的路线。除此之外,还要将目标猎物的性格也考虑进去,是年轻力壮还是年纪稍大,是棕熊(brown bear)还是灰熊。对于年纪稍大的熊,他提不起什么兴趣,而且还要小心谨慎,争取不要打照面。他的目标是要猎杀大约100只熊,接下来,他更要确保自己在捕猎过程中的安全。熊并不是很值钱,无论如何,猎杀100只熊已经够有面子了。 最近我都没有见过他,也没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他那血腥的数字已经增加了多少。我远足的时候,偶尔会路过他的小屋。只见屋子椽子上满满登登的,吊着一捆捆的肉和熊皮,地上到处都是熊骨和毛发,不知比熊窝乱多少倍。他给一个地理研究组织做了一两年的向导和猎手,还为在此期间学到的科学知识颇为自豪。他说,那些令人羡慕的登山者们使他不仅知道了那些树与灌木的学名,熊的学名也被他烂熟于心了。 在这一带,最著名的猎手要数大卫·布朗了,年长的他是一个拓荒人,早在掘金热期,他就在默塞德北部岔口的林间空地处扎下了营,那个小屋至今仍被人们称作“布朗小屋”。对于捕猎者与勘探者来说,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隐居的了。这里的气候一年到头都让人喜欢,无论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美景,都美得像一场无休无止的欢宴。尽管他算不上是追随风景的人,但是他的朋友说,他与别人一样,看到美景的时候会意识到是美景,他还非常喜欢站在高高的山脊上俯瞰大地。 当食物不足的时候,他便会从位于壁炉上方的鹿角上拿下他那支老式长管来复枪开始捕猎。他一般都不用走很远,因为鹿喜欢待在领航峰(Pilot Peak)山脊的斜坡上,那里树木葱郁,视野也很开阔,这样鹿群既可以很好的休憩又可以警惕敌人来袭,他们在这里可以享受这个温暖季节从海边吹来的微风,从扰人的飞虫中解放出来。在这片属于鹿的灌木林中,他们找到了藏身之地和诱人芬芳的食物。一条小巧玲珑、聪明伶俐的猎狗是布朗唯一的陪伴。这个小小的登山者能揣测到他要捕的猎物是什么,无论是鹿还是熊,或者仅仅是一只隐藏在冷杉树顶的松鸡。在捕鹿的时候,猎狗桑迪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跟在主人的身后一路小跑,无声无息地穿过花香四溢的树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避免踩到干树枝上发出动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向鹿清晨或日暮进食的那片树丛眺望,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偷偷地在山包后窥探。最后,在长有桤木和柳树的陆地或是河边,主人找到一头雄鹿,将他成功猎杀,把鹿四条腿绑在一起往肩上一扛,就这样回了营地。然而若是追捕熊,桑迪会扮演向导的角色,成为猎人最重要的搭档,甚至好几次救了主人的命。而正是由于猎杀熊,大卫·布朗成了一名远近闻名的猎手。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去过他的小屋好多次,整晚整晚听他讲述自己的历险故事。我从朋友这里了解到,他的捕猎方法其实很简单,先是带上他的来复枪和几磅面粉,悄悄地、慢慢地穿过最荒僻的荒野,直到小桑迪发现熊刚刚留下的足迹以后,无论花上多长时间,都会穷追不舍,直到猎杀成功。熊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无论路途有多坎坷。桑迪一直在前方领路,不时会回过头来看看主人是不是跟上了,来相应地调整自己的步伐和速度,桑迪不会表现出疲惫,也从来不会让其他足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抵达高地以后,他就会停下来,审视着四周,可能就会看到熊先生正直挺挺地坐着吃灌木浆果呢。熊先生用大爪子扯下硕果累累的树枝,再团到一起,只为能满满地把一大口塞进嘴里,全然不不顾里面是否夹杂了大量树叶和树枝。每年,根据不同的时间,猎人可以大致判断出哪里会有猎物:春天和初夏时分通常会在茂密的青草和繁盛的三叶草地、浆果累累的小溪边、抑或是盖满了红菽草(pea-vine)和羽扇豆的斜坡上;而在夏末或是秋季,猎物们会在松树下吃松鼠落下的球果,又或是在峡谷谷底的橡树园里吃橡果、灌木果和樱桃;而大雪过后,猎物们会在冲积扇的底部以蚂蚁和黄蜂(yellow-jacket wasp)为食。出入这些熊进食的地方总要谨慎小心,以防与熊不期而遇。 “无论什么时候,”布朗说,“我总是先熊一步发现他,我可以很轻易的就将他猎杀,我只不过是会花上很多时间去搞清楚他在干些什么,他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此外,还会研究一下风向和地面状况一类的问题。然后,无论需要走多远,我都会绕到他背风向的位置;我会爬着躲到距他100码以内的地方,通常会选择一棵我可以爬上去的树,要熊爬不上来才行。在这里,我先检查好枪是否上了膛,再脱下靴子,以便在必要的时候爬得快一些。然后,把来复枪放在一旁,让桑迪站在我的身后,就这样等着熊站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至少我确信能从后面打到他的前腿。为了提防他向我发起攻击,我会在他抓到我之前,爬上事先看好的那棵树。但是,熊的动作十分迟缓,眼神又不很好,我又站在他的下风向,他无法嗅到我的气味,所以通常在他看到我枪冒出的烟之前,我已经开了第二枪。一般情况下,他们受了伤之后会试图逃跑,我会让他们跑上一段距离,觉得没有危险了,再冲进灌木林追踪他们。然后,桑迪肯定会找到他们的尸体,如果他们没死,桑迪会像狮子一样勇敢地大吼大叫来吸引熊的注意力,或者冲上前去从后面咬住他们,来保证我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内伺机补上最后一枪。” “嗯,是的,猎熊也是件充满极大乐趣的工作,你的追踪方法若是正确的话,就会非常安全。不过,猎熊与其他工作,特别是其他野外工作一样,也存在着风险。我和桑迪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熊也不是傻子,他和其他动物一样,知道怎么躲开人类,除非他们有伤在身,身处绝境,或是怀了幼仔。在我看来,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个成年熊妈妈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会抓住一个人来吃掉。不管怎样,我们也吃他们,这是一个公平的游戏。但据我所知,在这些富饶的大山里,还没有哪个人被熊吃掉过。人睡觉时,熊为什么不会将他捉住吃掉呢?我一直不明白。他们很容易就能将我们吃掉,我猜大自然对睡梦中的人心存敬意吧。” 畜养绵羊的牧场主和他们的牧羊人用下毒或各种各样的圈套杀死了大量的熊。熊喜爱羊肉,但也为那些进山的每一群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熊通常会在夜里潜进畜栏,用他的大熊掌把一只羊拍死,再把羊运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吃下半只,剩下的半只会在第二天的晚上回来吃,就这样持续一个夏天,或者说在他被杀死之前一直是这样的。然而,牧场主最大的损失不是由于熊直接的捕杀,而是由于羊群窒息而死。羊群在受到惊吓之后会冲向畜栏而造成极度拥挤,每一次遭遇熊的袭击之后,都会发现有10—15只羊因窒息死在了畜栏旁。有时畜栏会被冲开,羊群被冲散,跑到很远的地方。春季里,有时羊群会有一至两周免遭这些熊的攻击,但是一旦熊们品尝过了这优质的山区羊肉,他们就会不停地造访,完全不在意各式各样的预防措施。有一次,我与两个葡萄牙牧场主一起住了一夜,他们对熊的造访大伤脑筋,几乎每天夜里熊都要造访他的羊群2次、4次或者5次。他们的营地坐落在公园的中间位置,他们说这些恶劣的熊是越闹越凶了,现在都等不到天黑,青天白日的就会穿过丛林跑出来,胆大包天,熊是想捉几只就捉几只。一天晚上,太阳还没落山,一只熊就带着两只幼熊早早地过来吃晚餐,当时羊群正在慢慢地赶回营地。这个叫乔的老牧羊人想起许多有过类似经历的人的警告,当机立断爬上了一棵高高的落叶松,把羊留给了强盗任意抢夺。安东尼大骂乔是胆小鬼,宣称他绝不会让熊当着自己的面把羊吃掉,让狗向熊冲了过去,自己则手持木棍,边跑便弄出很大声音来造势。两只幼熊受到了惊吓爬上了一棵树,熊妈妈则跑过来迎战牧羊人和狗。安东尼盯着朝他而来的熊妈妈吃惊不小,在那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以后,撒腿就跑,跑得比乔还快,熊妈妈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他爬上了附近一个小屋的屋顶,这也是附近唯一能很快抵达的避难所。幸运的是,熊妈妈担心自己两个孩子的安全,便没有爬上去追他,只是用要命的眼神恐怖地盯着他几分钟,威胁他。随后,熊妈妈转身快速回到她的幼熊身边,将他们从树上唤下来,一齐走向那群受了惊吓挤作一团的羊群,拍死了一只羊,若无其事地大快朵颐起来。安东尼可怜巴巴地乞求行事谨慎的乔指给他一棵更好、更安全的树,能让他像水手爬桅杆一样爬上去,两腿缠在树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老乔指给了他附近的一棵细长的松树,那棵树上基本没有什么树枝了。“所以,你跟老乔一样了,在熊面前怂了吧?”听罢这个故事,我说道。“嗯,我跟你讲,”安东尼满面忧伤地回答道,“近距离看熊的脸真是太恐怖了,她瞬间就能把我吃了,连骨头都不剩。看她的表现,感觉我的每只羊都属于她似的。打那之后,我再也不冲着熊冲了,我每一次都会选择上树。” 从那以后,每每日落前约一小时的时候,牧羊者们都会用畜栏把羊群圈了起来,再砍伐大量的干木头,在畜栏外围上一圈,用火点着,夜夜如此。夜晚,大家睡觉的时候,还会派一个人持枪站到一个建在营地旁松树上的看守台上放哨。但是,一两个夜晚之后,这个用火围起来的围栏也不起什么作用了,因为熊渐渐地视其为一个便利条件,也渐渐习惯起来。 晚上时分,我待在他们的营地,观赏了火墙的景观,火光闪烁,煞是壮丽。周围的树被火光映亮,与四周孤寂的黑暗形成对比,两千只羊趴在地上,挤成一团灰色,火光映照他们的眼睛,就像是一颗颗闪烁着的宝石。差不多半夜的时候,一对“掠夺者”——熊到了。他们明目张胆地从火圈上的一个小沟跨过,拍死了两只羊,将他们拖出来,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深处,留下10只羊因相互践踏、窒息,死在畜栏边。而那个吓破了胆了的守卫在树上连一枪都没敢开,还诡辩说担心错射了羊,因为在他还没有瞄准熊之前,熊就已经进了羊群。 清晨,我问这些牧羊人,为什么不把羊群迁到别的牧场呢,“哦,没用!”安东尼叫道,“看我那些死了的羊,我们以前迁了三四次,但是没有用,这只熊还是会追踪过来。没用。我们明天就要下山回家了,你看看我那群死了的羊,剩下的很快就会死个精光。” 就这样,他们比往常提前一个月被赶出了大山,继美国士兵之后,熊充当了森林中最成功的守山者,但是一些熊还是被一些牧羊人成功地杀死了。近30年来,总共算起来大概有五六百只熊死在约塞米蒂公园里,死在猎熊者、登山者、印第安人、牧羊人的手里。但熊并没有面临灭绝的危险。现在约塞米蒂公园是由士兵来守卫的,荒凉的土地上不仅大面积长出了植物,野生动物的数量也开始大量增加。公园里除了得到许可的人之外,均不允许随意使用枪支,许可由负责部门批准发放。这一规定制止了那些无血不欢的牧羊人、猎人和游客们对熊和鹿,特别是对鹿的残酷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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